李珲的脚步极快,三两下就把身后的陈言甩开了一大截。陈言在后面呼喊,李珲也全然当做没有听见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无奈之下,陈言也只好一路朝着李珲小跑而去。
看着李珲的背影,陈言心里暗自忖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今天的李氏父子怎么都如此奇怪?”
两人在李府里面左拐右拐,不知不觉间,陈言就已经被李珲从后门带出了府门,继续往背后的小巷走去。
而一直走到小巷深处了好一会儿以后,李珲才终于在一处青石所筑成的院落前面停了下来。
左右观望一番,在确认附近没有人以后,李珲才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柄镔铁长钥,迅速地插入了大门上的铜锁里。
“嘎吱嘎吱”
随着铜锁的打开,李珲轻轻推了推门后,沉重而厚实的木门也就徐徐旋开,大门拂过地面,发出了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直到这个时候,李珲才终于回过头来,正色看着陈言说道:“陈兄,后面的路跟紧我。还有,一会儿不论见到什么东西都不要惊讶,更不要大声呼叫。这里是我合谷商号的秘密仓禀,绝不能被他人发现。”
陈言虽然对李珲的话感到狐疑,但还是连忙点了点头。
进入院子以后,陈言就一直在观察,他发现这个从院墙之外看起来颇有一番气势的院落其实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环绕着院墙的三间屋子看起来都已经年久失修,有不少的瓦砾和窗纸从房墙四处脱落下来,掉满了一地,而房门和窗栏上也都更是布满了蜘蛛网。
就在陈言扫视周边的时候,李珲已然径直走到了院落正房的门前。
门上又是一把小锁。
这次李珲倒是不急不慢地从衣兜里掏出了钥匙,悠悠地打开房门。而陈言见状连忙跟上李珲,两人一头钻了进去。
才刚刚进到正房里面,迎接二人的就是无边的黑暗,而且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马上就扑面而来。
“呼!”
直到李珲从身上摸出了一截蜡烛点亮,这才把这个昏暗潮湿的房间的全貌展现了出来。
“陈兄,你且先把这个戴上,一会儿的环境可比现在还让人难受。”
说着,李珲朝陈言递来了一方黄色丝巾。
说完,李珲又是疾步走到了房间里靠西的墙边,在墙角摸索鼓捣一番过后,墙体竟然旋转了起来!
“咚咚”
巨大的墙壁慢慢朝着两人相反的方向旋去,一个密室逐渐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唔!”
看到密室的那一刻,陈言不由地惊呼起来。
但站在他前面的李珲哪里会给陈言这个机会,只见李珲连忙转过身来,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了陈言的嘴,并且神色严肃地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就这样,两人才继续缓缓往里面走去。
而一进入这个密室,两人面前便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的两侧是一个个用铁栅栏隔起来的小隔间,每一个隔间里面都摆放着数量不等的铁箱子。
“李公子,敢问这些铁箱里都是些什么?”
李珲随意一瞥,对陈言回道:“哦,这些啊,大多数都是五铢钱,当然也有些其他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说完,李珲也不再理会陈言,只是自行继续往前面走去。没过多久,两人便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在尽头的地方,原本狭长的通道一分为二,延伸出左右两个更为宽阔的砖道。
李珲带着陈言没有丝毫犹豫地往右边走了过去,还没等走上几步,砖道就显得越发宽敞明亮起来。原来这里又是一个偌大的房间!
陈言扫视了一番房室,更是被惊得说不出话。要是把之前通道的小隔间里的财富比做星辰的话,那这间房子里的宝贝就堪称是夜空中的皓月了!
一个个铁箱占满了整个房间三分之二的位置,而剩余的一些金银细软,古董字画却是占据了剩下的三分之一。
即使陈言两世为人,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像这样一般的场景啊!他不禁长呼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收了收自己那满眼放光的神情,说道:“公子,我只需借贷三十万,外面隔间里的那些就绰绰有余了。你把我带到这里,却是为何啊?”
李珲一笑:“这几个月以来,陈兄和粮舍那边的来往,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试问一个山间村落祖祖辈辈向来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怎么会突然和县城里的粮舍有这么多的交易?”
“啊这……”
陈言正欲开口辩驳的时候,又见李珲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接着说道:“陈兄也不必想着隐瞒或者搪塞于我。以我合谷商号在黾池经营多年的人脉,查清楚这点事情还是易如反掌的。”
说到这,李珲略微顿了顿,然后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不过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恐怕也用不着查了。”
李珲开始绕着陈言转圈,继续说道:“陈兄,看来那百套制式兵甲还不能满足你,你还要继续违背郭帅的邀约,去当汉室的忠犬吗?”
啊!
李珲居然知道这些!
随着李珲说出这一句话,陈言眼前的无数珍宝都开始变得黯然失色。在这一刻,李珲的话所带来的冲击力大于一切!
看着陈言一副惊讶无比的表情,李珲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噗嗤一声笑出来以后,又轻按了下陈言的肩头:“陈兄,哦不,该叫陈帅了是吧?来,我带你去看看通道另一头的东西,看完你就能明白这一切了。”
说着,李珲背起了双手,嘴里一边哼着调,一边悠闲地往左房室走去。
此刻的情形下,陈言更觉得自己已经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李氏父子的眼前。没有任何选择的他只好稳了稳心神,然后跟上了李珲的步伐。
走进左室,只见一副副黄色盔甲,一柄柄精钢大刀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而在它们旁边的是零星的盾牌与弓箭。
如果看到这些,还只能说明李氏父子私屯兵甲,而不能说明其他的话,那么在房间最深处的那个角落里,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一摞黄色头巾就能说明一切问题了。
陈言此时才恍然大悟过来,但即使如此,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仍旧不敢相信。
看向李珲的眼神之中多了一分诧异,陈言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语调,尽量使其显得平稳一些:“李公子你,难道是黄巾贼?”
“哈哈哈,哈哈哈。”
李珲仰头大笑。
“陈兄如此说话,岂不是把自己也置在了贼的地步,至于我是不是,现在不是很明显了吗?”
说着,李珲慢慢走到了摆放黄巾的角落,然后弯下腰拿起一条头巾,在手中叠放平整以后,也不言语,只是继续看向陈言,满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