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人的行军之路不比陈言一个人拍马奔驰那么快,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官道上行进了三天之久才得以返回黾池。
早在军队开拔的时候,陈言就吩咐过人把自己将要过境的消息发布给了沿途的各郡县。所以当军队行到距离黾池县城五里之外的时候,黾池县令王寅就带着一干官属出城迎接了。
按理来说,王寅身为黾池这个大县的一把手,官秩八百石是要高出陈言这个禆将军一头不止的。
但奈何陈言背靠着十常侍这棵大树,所率领的兵马又是西园上军蹇硕的麾下,所以也容不得王寅敢不重视。
军队慢慢朝着黾池县城走近,远远就能够瞧见滚天的灰尘。
王寅赶忙整理了下自己的官服,然后命人把早已备好的瓜果和熟食都摆到了路中间。
等到陈言骑着红鬃马出现在眼前,王寅赶忙带头迎到陈言跟前。王寅作为众人之表率,站在了县府的一众官吏前面,率先朝陈言作礼道:“下官王寅忝为黾池县令,听闻西园军练兵借道敝地,特率一县文武和城里各家望族前来款军。”
说着,身边官署的杂役们早已把犒劳的东西都摆好了。
一个个新鲜的瓜果嫩的都能滴出水来,熟得冒热气的牛羊肉在这个不安的年份里显然是奢侈品,引得西园军中不少的士卒眼馋。
陈言见状,心里也是欢喜,和王寅互相客套了一番。
“陈将军率军一路赶来想必也是有些乏了,不若随我进城到县府一叙?我早就在府里面备下了不少酒菜,咱们可以边吃边聊。”王寅一脸赔笑地看着陈言。
天色确实逐渐有些暗了,陈言也乐得卖王寅这个面子。所以也就以路远天黑为由,命令士卒们在城外就地扎下了营帐,而自己和周谯却是受着王寅等人的簇拥进了城。
一路走过来,心细的陈言倒也从人群之中发现了些许端倪,张远竟然不在这一批迎接的人里面。
起初的时候,陈言只道是张远听闻自己带兵过境,不好意思或是抹不下脸面儿没来。结果对着王寅一番打听之下,才得知张远捐官去了南方益州一地做郡守去了。
张远去了益州,倒和之前和陈言说的不太一样。
但是至于这是因为张远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陈言却是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些在现在看来,显然都不重要了。
进到城里面,县衙的人一路上敲锣打鼓,退避行人,倒也让一干人等没用多长时间就回到了府里面。
席上的酒菜都早就已经摆好,众人分主客尊卑坐定,王寅率先举杯道:“陈将军此番练兵途径黾池,真是令敝地蓬荜生辉。一路上路途遥远,饱经风霜,着实是辛苦了。来,我王寅代黾池的百姓们敬陈将军一杯。”
说着,王寅仰起头“咕咚咕咚”地一口,喝光了杯里面的酒水。
陈言,周谯两人见状,也是纷纷站起身来,向着王寅回敬道:“这都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着实不敢言苦。相反,王县令你作为一县的父母官才是为了百姓费尽了心神,我们敬你才是。”
觥筹交错,杯盏横流。
偌大的接风宴席一直持续到了傍晚,直到太阳西斜,席上的众人才慢悠悠地都告退而回。
而等到人们都走完以后,已然有些微醺的陈言也慢慢地从案桌前站起身来,在王寅等人的陪伴下摇摇晃晃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将军你先歇下吧,下官告退。”
把陈言送进屋里以后,王寅就退了出来,缓缓把门给关上了。
早就疲惫的陈言在些许酒精的刺激下,刚挨着床便沉沉睡去。
直到半夜,感觉自己身边似乎有一只手在轻轻拍打自己好一阵以后,陈言才缓缓睁开了眼。
睡眼蒙松之下,只见周谯的身影在眼前晃悠。
“将军醒醒,将军醒醒。我有要事要和你说。”
床上的陈言看到是周谯,才定住了神,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公伯,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有什么事情吗?”
此刻的陈言似乎是还有些酒醉未醒的感觉,满脸潮红地揉了揉眉角。
周谯双眉紧蹙:“将军,你可是要和白波谷的贼首李乐相约赌城?”
微醺的陈言一听到周谯这话,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自己从没有和他说过这种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酒意全无,陈言倒也不争辩,看着周谯开口说:“公伯,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谯不急不慢地从衣袖里面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信笺,在陈言面前晃了晃以后摆在了案桌之上。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凝重地说道:“将军,虽然我知道像这样重要的事情说与我这样一个新投之人确实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虽不是太平道信徒,但这些年见过了无数的人间疾苦,也并非是愚忠汉廷之辈。”
说完,周谯单膝跪地,朝着陈言拱手施礼。
陈言心头一颤,赶忙拆开信笺,扫视起了里面的内容。看完以后,陈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居然又是李家搞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自己和李乐之间的来往,居然把自己一干老底都写在了信里面,给周谯抖得彻彻底底。
扶起周谯,陈言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公伯勿怪,这些事情兹事体大,确实不容有失。”
周谯起身,脸上倒也没有沮丧的神色,相反还冲着陈言一笑,然后便镇定自若地说道:“将军,对于你和李乐的赌约。我想,我有一个驱狼吞虎的办法。”
说着,周谯嘴角微扯,显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陈言心头一动,赶忙说道:“公伯有何良策,还请教我!”
周谯一笑,把嘴凑到了陈言耳边,悄悄私语献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