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直把陈言说的感觉有些发困。看着李乐不断翕动的嘴唇,心里面竟然也开始隐隐有些烦躁起来。
说话的时间不短,有用的信息却没有什么。李乐的说辞大部分都是表达自己对郭太等人强烈谴责的套话,而至于自己率兵来此的意图却是毫不加以描述。
唾沫横飞地说了半天,李乐总算是闭嘴了,而过了半晌以后,陈言才慢慢开口,紧紧盯着李乐的眼睛说道:“李帅高义,陈某佩服。但想怕如今李帅领大兵到此,恐怕也是奉着郭太的命令,有着自己的任务的吧?”
陈言突然转变态度,语气开始显得咄咄逼人。李乐不禁吓了一跳,被陈言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连忙讪笑起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结结巴巴地说道:“郭太分兵三路,其中安排我和胡才一路,命我们领青壮五千负责洗劫弘农各县。”
这是陈言已经料到的了,所以也不算是有用的信息。只见陈言依旧不发一语,继续沉默着看向李乐。
见陈言依旧不说话,李乐挠了挠头,只好自己继续说着:“郭太那厮也是无脑至极!弘农郡毗邻洛阳,身处汉室天子脚下,四周守军自然不少。而且司隶的郡县兵实力更是之前在并州所遭遇的那些久疏战阵的并州军所不能相提并论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莫说给我五千人,就算是一万人,我也不敢说能在这里有何作为啊。”
自己说着时间紧迫,却一直闭口不谈如何合作的事情,只是一味地吐槽。陈言越发觉得李乐的行为有些奇怪,所以免不得出口问道:“那李帅现在究竟作何打算?”
见陈言把话问死了,李乐也只好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只见他先是冲陈言一笑,然后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地抚了一口,说道:“既然陈帅把话说到这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实话实说吧,依我看来,陈帅这白马原大寨的实力还在很是欠缺啊。”
先扬后抑啊,陈言一笑:“这是自然,大寨初建也没有多少时日,一切都还处于从简的状态。”
“所以呀,陈帅你也知道,我手下的那些兄弟大多都是自并州聚集而来的新众,对咱们太平道的道义信念不是很深厚。带着这样一帮有着一腔热血的青壮汉子,如果不能够以武力折服他们,恐怕难以让他们死心塌地的服从自己啊。”
说着,李乐把目光转向陈言,开始面露难色。
而相反,陈言看着李乐,脸上却是有些笑开了。
言明自己武德不沛,不能服众。不就是想要鸠占鹊巢,搞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嘛,李乐的这一个如意算盘打的着实是不错!
但是,这个时候就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见陈言笑着回道:“李帅所言俱是,但恕我愚钝,不明白李帅何意。”
李乐见状,心中不免一喜,把茶盏高高端起,一仰头喝光了自己里面的茶水,然后一抹嘴角,眉开眼笑地说道:“我也深知陈帅雄才,辛苦建下这一基业属实不容易。所以不若我们分兵两路,我率我部军马攻打卢氏,而陈帅你自取黾池,看我们双方谁先能够打破城池,谁就坐这个上首的位置。这也算得公平,陈帅意下如何?”
李乐的一番话,算是给陈言定心了。果不其然,李乐奸诈吝啬,油滑重利,怎么可能愿意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自己手里的权利和兵马都交给陈言呢。
陈言望着一脸期待的李乐,心中暗自忖道:“老贼这是在给自己下套啊!想怕依李乐看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攻克卢氏的难度都远比自己的小。五千个长期干着打家劫舍勾当的青壮,对上只有一千出头,其中大多还是新兵的白马军,这怎么看这也不是一个量级的。
但是,陈言没有半点犹豫,就在李乐话音刚落的时候,立刻出声回道:“李帅所言极是,陈某应下便是。若是我赢了,李帅率五千人马入我白马原。若是我输了,白马原大寨之主的位置我便让给李帅!”
李乐闻言,不免大喜,仰头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陈帅真是豪爽之人啊!既然如此,我们便约定在十日之后,各自起兵攻城便是。”
陈言点了点头:“照李帅所言行事便是!”
“哈哈哈,那我便不再叨扰了。胡才那厮看得着实有些紧,还是赶快回去才好。”
说着,李乐起身朝陈言微微躬身施了一礼。而后一摆衣袖,一边大笑,一边带着自己的几个随从一起走出了议事堂。
望着李乐不断远去的背影,直至不复再听到笑声以后,陈言才嘴角微扯,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打发开了身边的众人,自己背着衣袖慢悠悠地走回了议事堂的后院。
陈言知道,这是一场完全不公的较量。但是,即使虽然明知这是李乐的阳谋,陈言却也又无法拒绝。
一来,这场战斗对于新入自己帐下的士兵来说,是一次难得的练兵机会。让这些新兵尽早地见识到战场的残酷,尝到血与汗的滋味,远比他们天天训练要更能够让他们迅速成长。
二来,李乐的这次挑战任务给出的奖励实在是太过丰厚了!五千人马!若是自己能够赢下来,白马原大寨将再添五千精锐,整体的实力必定会有一个阶段性的飞跃。
最后,也是陈言敢于应战的底气来源里面最为重要的一点。
黾池,对于陈言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半个家一样!
天天出没黾池的他,为了日后的攻略做准备,早已从张远那里把整个黾池的城防布置,兵力数量搞得清清楚楚。而且,有合谷商号李氏家族在其中暗为内应,自己也做起事情来也必定是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