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谯的一番话说下来,直把陈言都讲得冷汗直冒。
向黾池,卢氏两县的官吏透露出李乐的行踪,然后联合弘农的汉室兵马进行围剿,最后再趁乱以西园军的名义大举收编李乐所部。
这样的谋划不可谓不阴险啊!
看着满脸期盼样的周谯,陈言心里暗自忖道:“这幸亏是把公伯给纳入了麾下。要不然的话,就凭他这次所献的计策就可以看出,这人绝对是当世的毒士贾诩第二了。”
“不知将军对属下这条建议,意下如何?”
见陈言半天不做出回答,周谯假模假样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邪魅一笑,然后继续看向陈言。
说实话,陈言虽然对周谯的建议有些心动,但是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内心道德却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情。
况且,周谯的计划就算能够成功,也会对日后产生一些难以预料的灾难后果。
其中的取舍,陈言在短时间里面倒也的确难以抉择出来……
陈言咬了咬牙,憋出一句话:“公伯,信里面也说得很清楚了,我和李乐同为黄巾袍泽,断不可能手足相残的!”
周谯看着陈言,沉默着摇了摇头。
然后长叹一声,一脸苦笑地说道:“将军,成大事者怎么能够因为这点小节而放弃机会呢?”
陈言略微摆了摆头,没有说话。
周谯有些激动了,抢前一步,厉声道:“如果按照你和李乐之前的约定来各自分兵攻打县城,对于咱们可是极为不利的!我不清楚将军你自己领地里的军力情况,但是想怕也不会比李乐麾下那五千并州白波强吧。”
陈言点了点头,回道:“自然,李乐的实力超出我不止一筹。”
看来有戏!
周谯赶快趁热打铁,说道:“那将军可曾想过自己会输掉这场赌约?”
“我……”
陈言刚刚张了张嘴,就被周谯笑了笑后拦了下来,继续说道:“不必说,将军一定觉得黾池城里有李家作为内应,再兼加自己对黾池县城结构,兵力布防熟悉,所以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吧?”
陈言微微点了点头。
周谯也不顾形象,“噗”地一声笑出来:“将军,如今黾池县城一众官员见过你我,我们绝无率兵来攻打可能性,这是其一。”
“这其二嘛,这两千西园军归属在上军校尉蹇硕的麾下,实在是汉廷忠实的爪牙,也绝不可能在你控制未牢的现在替你攻打汉家城池。”
“啊这……”
周谯的话如当头棒喝一般,让陈言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杀人诛心,周谯接着讲道:“将军再想,就算你穷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勉强打下了黾池,你又能够得到什么呢?”
陈言正在思索,周谯继续抢白笑道:“可千万别说李乐和他打五千人马。自古以来,君择臣,臣亦择君。选盟友也是一样的道理,你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别人凭什么和你结盟。”
听完周谯一席话,陈言内里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睡意一扫而空,赶忙抓住周谯的衣服说道:“啊!我一时糊涂,险些酿成大错!既然如此,便依公伯所说行事!”
知错能改,善于纳谏,大有人主之风。
周谯看向陈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
按照周谯的方法,陈言一大早就来扣开了王寅的房门,把李乐即将入寇的消息和他一说。直接把王寅的意识从朦胧睡意里面给拉回到了现实。
一脸惊恐状的王寅双膝着地,死死地抓住了陈言的衣袖,失声喊道:“陈将军救我!哦不,求陈将军救救黾池的百姓们。白波贼在并州作乱,肆虐州郡的事情我早有耳闻,若是让他们打破城池,一城百姓就要遭殃了啊。”
看着面前吓得屁滚尿流的王寅,陈言笑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周谯。
而周谯微微颔首,还给陈言一个肯定的眼神。
“王县令无须如此,我领兵到此借道暂住,也对于贵地多有麻烦叨扰的地方。而且本来此次就是外出练兵,帮着你杀杀这帮贼人,挫挫白波贼的锐气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说着,陈言把软烂如泥的王寅从地上拉了起来。
然后眉头微皱,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接着说道:“只是,我手下只有两千新兵,就算再加上明堂你手下的几百县兵,对起有着数千如狼似虎一般士卒的李乐,恐怕还有些差距。所以嘛……”
此时的王寅哪里还见得陈言卖关子,赶忙再次扯起陈言的衣角,激动地说道:“所以如何?将军你就别卖关子了,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下官必当竭力去做!”
陈言一笑:“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和毗邻的卢氏县借借兵,然后再修书一封送到弘农去,让太守大人派些有经验的郡兵过来支援一二。”
陈言话音刚落,只见王寅点头如捣蒜,赶忙回道:“确实应该如此,卢氏县令与我有旧,而且贼寇入侵,他作为临县必定也是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所以想怕一封书信捎过去,他必将派人过来协助。至于太守那边,最近弘农来了个新太守,我却也还没有来得及拜访,所以书信之中得再添上将军你的笔墨,恐怕才能够让其信服。”
陈言颔首表示理解。
王寅感激般地看了陈言一眼,然后唤人拿来了笔墨纸砚,洋洋洒洒地写上了两封书信。
一封快马加鞭送往卢氏,另一封由陈言泼墨以后盖上印绶,也是即刻就发往了弘农的郡治弘农县。
等到两路的人都扬鞭催马离开了黾池,各自奔赴以后,王寅高悬着的心才缓缓有些落下。
而再看陈言这边,却是神色显得一脸轻松,和周谯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