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隐微微一怔,猛地甩开了陈言搭在自己肩膀上面的手,然后朝着陈言白了一眼,怒喝道:“你这厮的头怕不是也被马给踢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胡话来!”
接着,潘隐又不禁嗤笑一声,盯着陈言看了半晌,阴阳怪气地说道:“还说什么蹇公让你和我一起去,你也不看看就你这个样子,你配吗?”
面对潘隐的嘲弄,陈言倒也不生气,而是照着刚刚潘隐的举动一样,慢慢从腰间取下自己的腰牌,满脸笑意地朝潘璋递了过去。
潘隐见状,先是冷哼一声,然后再毫不在意地接了过去。
但是,潘隐的表情很快就出现了变化。
起初的时候,他只是斜着眼睛略微扫视了一眼腰牌,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接着对腰牌上面的文字好一阵凝视,脸色逐渐开始变得难看起来,到最后更是虚汗大作。
要知道,陈言这一块写着“西园上军中郎将”的腰牌,分量足足是比他一介司马还要大上不少啊!
按照西园之中的官阶来说,抛开蹇硕这个铁实的西园上军一把手不谈,陈言作为上军的中郎将,无可置疑,自然是稳坐西园上军之中第二把交椅。
想到刚刚对陈言的嘲讽,潘隐不禁亡魂大冒。
抬头看向陈言,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把腰牌递还了过去,然后忙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滴,急忙说道:“原来是陈中郎,失敬失敬!刚刚下官言语之间对中郎多有冒犯,还请陈中郎大人有大量,宽恕下官。”
说着,潘隐的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版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陈言同样是回以笑脸,慢慢收起腰牌,邪魅一笑后说道:“那现在潘司马觉得我配了吗,可能够和你一起去?”
潘隐的脸上又露出一丝难掩的尴尬,苦笑着看向陈言:“陈中郎,这,蹇公也没和我说过还有别人与我同行啊。而且此事重大,又十分机密,实在是容不得出现半点差错。这样吧,中郎你能否把蹇公指令的手谕予我一看,我确认之后方才敢让中郎一起上路。”
潘隐能够说出这个话,倒也不是因为他真的办事谨慎。
而是因为他此去本来就是想劝阻何进进宫,所以面对陈言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搅局者,自然是要竭尽全力来阻拦。
陈言心里面自然明白潘隐的企图,暗笑一声之后,陈言干脆朝着潘隐把双手一摊,嘴上耍起了无赖,说道:“潘司马,这事情也是蹇公派李内侍口述给我听的,并没有留下什么手谕。”
“啊这......”
潘隐实在是拿死皮赖脸的陈言没有了办法,此刻的潘隐就好像是个丢了糖的小孩,哭丧着个脸呆站在原地。
陈言见状,灵机一动,再次搂住了潘隐,说道:“我直接把事情和潘司马一说吧,若是说对了,不就能够证明了嘛。”
“是啊,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陈中郎且凑到我耳边讲,莫要让闲杂人等听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潘隐也不好再说什么,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称是。
陈言微微一笑,凑到了潘隐耳边讲了起来。过不一会儿,只见潘隐一脸喜色,说道:“此事重大,蹇公万不可能泄露出去,看来陈中郎当真是得到了蹇公的指令。”
“那潘司马还不快快走起,莫要让贵人久等了。”
潘隐心里面暗骂一声,然后一拍脑袋,笑着说道:“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潘隐翻身上马,直往宫门外而去。
陈言也不废话,赶紧让士卒们牵来了红鬃马,然后喝散了围拢在宫门口的士卒,跟上了潘隐的步伐。
驶出永乐宫,潘隐和陈言两人两骑,一前一后地走在皇宫里铺满青石的大道上。
前往宫门的一路上,两人都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哪里还有刚才在永乐宫里面那种笑颜以对的和谐模样。
潘隐和陈言很有默契地都没有开口说话,伴随二人的只有清脆的马蹄声和不时响起的响鼻。
而周边的各式宫殿,也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歌舞升平,莺莺燕燕的气氛,现在就完全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地寂静。
不过,外部环境虽然一片寂静,但是两人的内心却是波澜不断。
潘隐轻提着缰绳,哭丧着一张脸。他知道,蹇硕此次召何进进宫的目的不善。
本来他一个人前去迎接何进,自己可以向何进暗示皇宫里面有危险,从而让何进知难而退。
但现在半途里杀进来一个陈言,完全打乱了他的安排。
事到如今,无奈之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潘隐微微握紧了拳头,然后在心里面愤愤地把蹇硕骂了上百遍。
看来因为自己和何进好友的关系,纵使身边无人,蹇硕也还是不相信自己。
和潘隐不同,走在后面的陈言,现在心里面正偷着乐,以至于莫名还有点小激动。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而陈言现在就是操控着方向盘的“掌舵人”。
他完全了解潘隐的想法和打算,如果他能够成功地阻止潘隐,让何进顺利进宫,那么历史在这一刻就会被完全改写。
就这样,两人一路腹诽,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皇宫门口。
刚刚还在宫墙上的白面太监此时已经站在了涂满了红漆的宫门前面,双手微收,持着一柄浮尘,眯着眼睛看着一路而来的两人。
陈言和潘隐相继翻身下马,潘隐对着白面太监拱手说道:“我等奉蹇公之命前来迎接大将军入宫商议大事,时间紧迫,还请内侍速速开启宫门。”
说着,潘隐把自己的腰牌递给了白面太监。
白面太监显然已经提前得到了吩咐,所以对潘隐所说的话完全没有表现出异样,反倒是当他看见一旁的陈言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诧,努了努嘴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在简单地察看了一下潘隐的腰牌之后,白面太监就朝着潘隐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让值守宫门的禁军打开了宫门。
宫门洞开,陈言和潘隐重新上马,扬鞭直往外面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