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贼子莫要欺人太甚!”
何苗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圆睁的双眼里充满了怒火,恶狠狠地嘬着牙花子,凶狠的样子就好像是要把陈言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看着气急败坏的何苗,陈言和一旁的潘璋相视一眼,两人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
陈言笑罢,摆了摆手以后正色说道:“我等也不和车骑将军打趣了。将军,永乐宫乃是大内深宫,太皇太后和渤海王此时还在休息,我劝你还是莫要在此聒噪的好,要不然打扰到了两位尊上,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这,何苗倒是一脸的不屑,冷哼一声之后朝南拱手说道:“陛下年幼,如今朝堂大事皆由太后决断,太后旨意如同陛下圣旨。现在我等奉太后懿旨前来,圣意当前还得由着他们方便不成?”
说着,何苗嗤笑一声以后接着道:“更何况,现在都日上三竿的时候了,怎会还在休息,你就算诓我,也找个有点说服力的理由吧?”
“哦?日上三竿?将军你莫不是眼睛不太好,最近几日阴雨连绵,哪来的日?”
陈言眯着眼睛看向何苗,嘴角微咧,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何苗双眉一蹙,大手一挥,朝陈言喝道:“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废话,贼子莫要和我打字谜,赶紧打开宫门。”
陈言才正想说话的时候,只听身后不远处渐渐传出了一阵骚动。
“太皇太后到!”
“渤海王到!”
老妪的声音铿锵有力,呼号瞬间传遍了整个宫殿前面。
陈言转过身来,看着在宦官和侍女的搀扶下,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董氏和刘协,赶紧拉着潘璋一起下了宫墙,拱手喊道:“西园上军恭迎太皇太后,恭迎渤海王。恭祝太皇太后千秋,渤海王眉寿无疆!”
说着,陈言带头跪拜了下去。
“轰!”
紧接着,潘璋和上千的西园军士卒也纷纷跪倒在地。
董氏见状,原本一直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开来,在宦官的搀扶之下走到了陈言的身边,微微弯下身轻声说道:“陈卿免礼,起身吧。”
“遵旨。”陈言起身,站在了董氏的身边。
董氏在对着陈言微微点了点头以后说道:“陈卿忠心护卫哀家和渤海王的事情,哀家都看在眼里了。只不过,既然何叔达是来宣旨的,我等作为大汉子民,岂有不开门让他进来的道理。”
陈言刚要开口辩解,只见董氏又挥了挥她那略微显得有些瘦削干枯的手,说道:“陈卿不必多言,哀家自有决断。”
说完,董氏看向了身边的老妪,示意一番过后,老妪迈着小碎步上前打开了宫门。
见宫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何苗一脸嗤笑,大手一挥以后就带着身后的士卒们挤进了永乐宫里面。
迎面见着董氏和刘协,何苗也不施礼,从怀里面掏出一卷边丝镶金的黄帛,瞥了一眼站在董氏身边的陈言以后,大声喝道:“奉旨听宣!”
“今先帝崩殂,陛下年幼,哀家临危受命......”
念着念着,何苗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在跪倒一片的众人之中尤为突出的董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厉声道:“太皇太后,旨意在此,你为何不跪?”
董氏把双手抄进宽大的衣袖里面,环握在身前,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热气,回道:“敢问将军,这是谁的旨意?”
何苗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卷起帛纸抱在胸前,说道:“自然是太后的懿旨。”
董氏轻轻地“哦”了一声。
然后提高了音量,接着说道:“那还请将军恕哀家跪不下去。若这是哀家皇孙所颁的旨,哀家还可以看在大汉礼法的份上,暂时不去管伦理纲常,往地上跪上一跪。但这是何氏的旨,哀家双膝有疾,跪不下去。”
“哼,那太皇太后自便吧。”
既然董氏不愿意跪,何苗也懒得再说些什么,反正一会儿有她好看的,没必要在这个事情上面多费口舌。
“......然董氏姑侄二人,多年以来,指使前中常侍夏恽等与州、郡官府相勾结,搜刮民间财物,草菅人命,为祸地方,其间罪孽实在罄竹难书,更有太皇太后董氏身为藩王王妃,多年来久居京中,有悖大汉礼例。”
说到这,何苗偷偷瞥了一眼董氏,见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之后,嘴角微微咧开一个弧度,大声喝道:“为正律法,现特罢黜董重骠骑将军官职,废为庶人收押天牢监审,太皇太后董氏迁回封国居住。”
“呵呵,呵呵,陈卿,你听这懿旨可觉得好笑?”
董氏笑个不停,转头看向陈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接着,董氏猛地回转目光到了何苗的身上,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切莫说那些事情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你何氏敢拍着胸脯说这些年你没有伙同何进中饱私囊吗?大汉啊,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蛀虫才会变得像现在一样。”
说着,董氏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身为先帝之母,现在皇帝的皇祖母,住在永乐宫里何处不妥?着我迁回封国,只怕是因为何氏你害怕我在洛阳吧,呵呵,呵呵。
“够了!太皇太后,懿旨如此,多说无益。你还是赶紧接旨吧,早日准备启程离开洛阳。”
何苗眼神凌厉,狠狠地剐在董氏的声音,语气冰冷得好像是在下最后通牒一样。
董氏微微一笑,歪着头看向何苗,缓缓吐出一句:“若是哀家不肯呢?”
何苗冷哼一声,朝身后的副将示意一番之后,只见副将抱拳领命,从一旁拿过了一个红色布袋,递到了何苗的手里。
“若是不肯,只怕太皇太后会落得这般下场!”
说完,何苗猛地把手里的布袋往地上一扔。
布袋在地上滚出好几丈远,里面的东西慢慢露了出来。
只见布袋之中,竟然是董重血淋淋的人头!
董氏看着地上的董重头颅,瞳孔不由地一缩,失声喊道:“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