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谯见陈言神色不对,料定是潘璋在信里面大放厥词,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以后赶忙凑上来问道:“主公,潘文珪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陈言苦笑一声,把信纸塞到周谯的手里,说道:“公伯你自己看看吧。”
眉头微微蹙起,周谯赶紧打开信纸看了起来。他的目光顺着一行行往下扫过。
越看到后面,周谯的双眉越紧,直到放下信纸的时候,两边的眉毛几乎都要拧在一起了。
愤愤地把信纸扔在地上,狠狠地跺上了两脚,周谯的语气之中透着一股不满:“文珪他莫不是昏了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主公去发干请他,他一介还在插秧下田的山野村夫,也配!”
说着,周谯朝陈言施了一礼,说道:“主公,我这就启程前往东郡发干,定要说动文珪前来投效,当面向主公道歉。”
陈言看着周谯,心里面不由地笑了笑。
话术以退为进,欲扬先抑。抢在陈言发火之前说出这种话来保住潘璋,周谯心里面的小九九打的也真是不错。
看以往周谯的为人行事,陈言只道他精于算谋,不擅人事。但现在看来,他恐怕也只是不愿意去花力气亲近别人罢了。
扶起周谯,陈言拍了拍周谯的肩头,然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公伯,我和你一起去。”
这一次,周谯的眉头是真的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文珪他就是这样,说话狂妄惯了,主公莫要当真放在心上。更何况,主公身为汉廷官吏,千金之身怎能真的亲自去请潘璋这等没有片点名声的山野村夫。我一人此去,必定就能够说动他。”
陈言摆了摆手,打断了周谯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潘文珪傲气十足,在看到公伯你的来信以后还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拿定了我。若我不去,恐怕他难以真心归效。”
“这......”
陈言的话也不无道理,周谯竟有些一时语塞。
见状,陈言一笑:“正好这段时间大寨内也是安宁无事,若是公伯也无事的话,我们今日稍作准备,明天就启程前往发干吧。”
周谯努了努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陈言那坚定的眼神以后,只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自然无事,一切依主公方便行事便是。”
陈言一笑,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拉着周谯就走进了宅院之中,好说歹说之下留住了周谯吃饭。
等到了第二天的时候,陈言早早地就带着五名西园军的精锐士卒和周谯在大寨门口汇合,一行七人纵马奔出白马原。
从白马原到兖州东郡大概有着一千五百里的路程,陈言一行人也不着急,每天就走个两百多里,权当是观光旅游。
重回东郡故地,周谯难免是有些惆怅,自己离家日久,也不知道家中的父母过得可好。
陈言看到周谯这样一幅样子,心中也是不禁涌现出一丝愁意。
很多事情只有不曾拥有的人才知道它的珍贵,从小无父无母的陈言从没有体验过来自亲人的爱,所以当他们一行人路过濮阳的时候,陈言就询问过周谯要不要去看望一下父母。
但是最终却被周谯严词拒绝。
“不衣锦,不还乡!”这是周谯的原话。
周谯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从那个周谯父母所在的小山村外疾驰而过。双眼里面泛着点点泪光的周谯,咬着牙说下了这句话。
一旁的陈言见周谯如此决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最后一行人用了近一周的时间,才慢悠悠地来到了发干。在周谯的带路下找到了潘璋所居住的村落。
山路难行,陈言一行人早就把马匹寄放在了下榻的发干县城里面的客栈之中,所以现在只能在村子里面徒步前行。
陈言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着观察这个村子里面的百姓。
春耕时节,一眼望去,每一片农田里面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人在劳作。春天的日头还不算太毒,照在人身上刚刚好,暖洋洋的,让人感觉很是惬意。
“或许潘璋在不久的将来就会离开这里,出去四方闯荡吧。”陈言喃喃自语。
陈言所说确实如此,在刘宏驾崩,十常侍和何进等人兵戈相向,进而董卓入洛阳乱政以后,天下诸侯并起,皇帝的政令连皇宫都难以传出。
那个时候,隐居在十三州各地的英雄豪杰们都会选择一方明主相栖身,在乱世之中闯荡下属于自己的辉煌。
潘璋自然也不例外,所以,这很可能就是潘璋在祖籍发干县呆的最后一段时间了吧。
陈言还在低头自言自语,只见前面带路的周谯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朝着不远处一片农田里正在俯身耕种的黑脸大汉挥手喊道:“文珪,文珪!”
陈言听见喊声,精神不由地一震,然后抬起头看了过去。
黑脸大汉正是潘璋,只见他慢慢从农田里站起来,看见周谯,同样也是一喜,一把丢下手中的秧苗,撸了撸袖管就冲出了农田。
“公伯,好久不见啊。出去这么些年,只有前段时间寄过来一封书信,你可知让我这个当兄弟好生担心啊!怎么样,一切可都还好?”
潘璋对着周谯就是一个熊抱,然后狠狠地在周谯的胸口上捶了两拳。
潘璋手上的泥土沾到了周谯干净的儒袍上面,周谯也毫不在意,笑着揉了揉被潘璋捶得生疼的胸口,说道:“我一切都好。”
说着,周谯转过身来看向陈言,然后接着说道:“文珪,你不是在信中放下话说要我主亲自来这请你出山嘛,这位就是我主。”
周谯话说完,陈言对着潘璋施了一礼,然后微微一笑。
潘璋上下打量了陈言一番,然后慢慢从鼻腔里面逼出一个闷哼,接着说道:“哦?我倒要看看你是用了什么妖术才让我兄弟公伯这等大才相投的。”
“文珪,说话注意分寸!我主雄才大略,我自然是倾心相投!”还不等说完,周谯就呵斥住了潘璋。
“且先说说你字什么,也好让我称呼你。”
潘璋避开周谯的火气,继续朝着陈言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