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大乱,何氏失道。
上天就像是知道些什么一样,为了映衬现在的大汉局势,料峭的春寒过后的洛阳还没有得以放晴几天,就又迎来了连绵不断的春雨。
乌云密布的天空上,一簇簇银针般粗细的小雨慢慢滴下来,被风一吹以后落在人的后脖子上,不禁让人感觉到有阵阵寒意袭来。
何苗一手提着座下马的缰绳,一边慢悠悠地在皇宫里面晃荡,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士卒。
这些士卒身上穿着的都是西园军标配的红黑制式铠甲,手里一支七尺来长的黑木长槊,腰间别一把短刀,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你看,今天怎么又有这么多兵进宫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些日子进宫里来的兵还少嘛。且不说前些日子大将军带兵进宫拥当今陛下即位的事情,就连现在,太皇太后的永乐宫里面都还驻扎着两千禁军呢。”
趴在宫墙后面的两个宫女看见一队队的士卒从不远处走过来,不禁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何苗身后的副将听到了两个宫女的声音,立马转头怒目而视,呵斥道:“你们说什么,一边去,莫要在此聒噪!”
两个宫女倒也不怕副将,甩过去一个白眼之后缓缓消失在了宫墙后面。
“将军,董氏的永乐宫里面可是还有两千西园军在呢。咱们就带这么点人来,万一那些人真是董氏的拥趸,不肯让我们提押董氏可怎么办,毕竟之前大将军收编蹇硕的西园上军的时候,这些人就拒不服从。”
副将显然还是对陈言这支“冥顽不灵”的西园军感到有些心有余悸,一脸的忧色。
何苗哈哈一笑,说道:“何进就是太优柔寡断了,身为上位者没有一点魄力如何办得成大事。那支西园军胆子再大,还能不听朝廷的旨意不成?”
副将一拍脑袋,笑道:“对啊,将军你有太后的懿旨在身,容不得他们不听。”
何苗仰头大笑,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说道:“哈哈哈!另外,一会儿董氏要是看见那个东西,还不得吓个半死。啧啧啧,我还真是有点想看。”
说着,何苗目光一转,看着副将身后亲兵坐骑上悬挂着的一个红色布包,嘴角渐渐微咧。
董氏这件事情要是做好了可就是大功一件,只要让他那个便宜妹妹舒心,日后自己加官进爵,把何进取而代之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想到这,何苗脸上不禁显过一丝凶光,眼睛一斜,小声喃喃道:“我也是母亲的儿子,妹妹的兄长。同样是靠自家的女人上位,凭什么他能做大将军,我却只能当个劳什子的车骑将军,为什么我就偏偏要低何进一头呢。现在,就是我上位的机会了。何进,你不知趣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何苗正念叨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永乐宫外。
副将一指宫门上高悬着的宫牌,对何苗喊道:“将军,我们到了!”
何苗抬头一瞥,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招,示意副将上前。
副将见状,勒住手里的缰绳之后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宫门前,抓起上面的门环猛地叩响起来。
“咚咚咚!”
永乐宫里面一片寂静。
副将有些恼羞成怒,退后两步,气沉丹田后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等前来宣旨,速速把门打开,莫要不识抬举。”
一声呼喝如同虎啸山林,来来回回在宫苑之间回响,副将不禁感觉有些脱气,俯下身子大口喘起了粗气。
可是直到回声散去,大门依旧没有打开。
何苗眉头紧锁,正当他要下令破门而入的时候,只见陈言慢慢从宫墙后探出了身子来,一旁站着手持强弓的潘璋。
陈言上下打量了何苗一圈之后,才缓缓说道:“你等前来宣旨?”
“正是,快快开门。”副将抬头看向陈言,一幅颐气指使的样子。
陈言眉头一簇,看着眼前的副将,眼神好像是在打量一个傻子一样,然后忽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呼喝道:“你且念念这宫门上的字,再来和我说话!”
“永乐宫啊,怎么了,你什么意思?”
陈言突然暴喝,副将吓了一跳,此时气势也弱下去了一半。
陈言点了点头,低声道:“原来你识字啊!”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抽出腰间的配剑,怒吼道:“永乐宫是太皇太后和渤海王居住之地,你等率大军来此喧嚣,该当何罪!”
此时的刘协已经接到了来自其兄长刘辩的渤海王爵位册封文书,所以陈言也不再称呼刘协为董侯,而是改称了他的王爵名。
“你,你!”
副将一时之间竟然被陈言的磅礴气势压住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哈哈哈,说话别这么大声,你这不也吵到尊上们了嘛。来,我问你,你名唤为何,可是这支西园军的首领?”只见何苗抚了抚自己的胡须以后,策马上前笑着说道。
“正是,我姓陈名言字仁安,受西园上军校尉蹇公和各位常侍大人的赏识,忝列为上军中郎将。”
何苗微微颔首,脸上充满了戏谑的神情,笑道:“陈中郎,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
“你一个小小的禁军中郎将,连我家将军的名号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告诉你,我家将军可是当朝车骑将军!”
这个时候,一旁的副将缓过了神来,开始朝着陈言大声介绍起了何苗。
“莫不是当今太后和大将军的胞弟,车骑将军何叔达?”
说着,陈言做出一幅夸张的样子,阴阳怪气之中带着满满的了戏谑。
何苗见状,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完全没有了刚刚云淡风轻的样子,气急败坏地喊道:“你是何意!”
看见何苗气得直跺脚的样子,陈言不禁笑得前仰后伏,捂着胸口笑道:“车骑将军,我识得你已是不容易了。你去到洛阳城中问问,天下人只知道这何氏外戚有大将军,谁知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