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一声令下,围拢在卢植和闵贡身边的白马营士卒便各自挥动起手中的兵器,冲了上去。
面对数十倍于己的陈言大军,卢植也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只有坚持抵抗,撑到袁绍带兵赶到才有一丝希望。
一个个白马营士卒冲他而来,只见卢植面不改色,高举着手中的长剑,对身边的护卫们呼喝道:“袁司隶大军已在前面不远处,我等只要拖住贼军,不让张让老贼进入渡口,便能救回陛下,青史留名,还望诸公死战,抵挡贼人!”
说完,卢植一把扯下自己头顶的冕冠丢在了地上,连喊三声杀贼之后冲入了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白马营士卒当中。
闵贡见状,自然也是不甘落后,朝身边众人振臂高呼道:“还望诸公勠力同心,杀尽阉贼,匡扶大汉!”
说完,闵贡跟着冲在前面的卢植,一头撞进了白马营士卒的冲锋之中。
卢植和闵贡总共就带着几十个家丁而来,无论是人数上,还是装备上,都远远不如陈言麾下的这些正规士卒,所以从陈言下令的一开始起,卢植,闵贡等人的结果便已经注定。
血肉横飞,刀光剑影,战斗很快就进入到了尾声。
没过半晌的时间,卢植一边还能够站着挥动兵器的就已不足十人,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倒不如说这只是场单方面的屠杀。
而这时,陈言睁开了原本微微闭着的双眼。
身后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诸如“杀贼救主”,“斩杀张贼”的口号隐隐约约地在陈言耳边不断响起。
袁绍带兵过来了,这表明潘璋和他所率领的数百名西园军士卒,现在很可能已经战死,成为了袁军的刀下亡魂。
想到这,陈言的心不禁微微抽动了一下,一股自责之情涌上了心头。
如果不是他贪图张让的财物,自己作死引袁绍带兵前来,想要在这最后关头再压榨张让一把,事情也不会落得现在这般地步。
潘璋和三百多名西园军士卒的面孔开始在陈言的脑海之中不断闪现,不知不觉间,陈言的眼角竟然噙起了泪水。
狠狠地咬了咬牙关,陈言努力地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悲痛,声音发颤地朝身边的士卒喊道:“弓来!”
士卒作为陈言的亲兵,见自家主公现在这幅双目通红的样子,自己的心里面也不好受,连忙把背上的长弓取下,再次递到了陈言手里。
“嗖!”
一支羽箭射出,直接击中了卢植的一名家丁的面门,家丁手中的短刀随之滑落,接着人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袁贼就在身后,潘都尉和数百西园袍泽此时只恐怕已经战死,儿郎们速速杀敌,以此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说完,陈言虎目含泪,丢下手中长弓,抽出腰间的配剑,冲入了战局之中。
很快,整个小平津渡口外就只站着了卢植一人,包括闵贡在内的所有人,现在都已经永远地躺在了地上。
陈言横执着配剑,望着一身是血的卢植,眼神之中满是冷峻,嘴里缓缓吐出一句:“众人皆死,而唯独留你到最后,只是还需让你知晓,你今日,为何而死。”
作为一名儒将,卢植本来就不是很擅长武艺,所以从一开始就战斗到现在,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而见身边已经再无一人,在朝陈言的身后远眺一眼之后,卢植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此时他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最终命运。
卢植慢慢把长剑插入地中,而后双手杵在上面,冷笑一声说道:“为何而死?不就是狗急跳墙罢了,你现在杀我,却又能改变你是阉党的身份不成。只待片刻,袁司隶带兵赶到,你,同样得死!”
陈言没有急着回卢植的话,而是先环顾了左右的士卒一圈。
这些士卒当中不乏陈言所熟悉的老面孔,这些人,都是跟随着当初的陈言一起从黄巾起义的尸山血雨当中摸爬滚打出来的。
他们对于眼前的卢植,心中可谓是充满了恨意。
数次交战,斩杀黄巾精锐万余人,围困广宗,逼得张角病逝归天。
陈言相信,如果现在不是因为自己的约束,这些老兵能够冲上去把卢植活活撕碎。
“不,你会死,不是因为这个。”
陈言朝卢植微微摇了摇头。
卢植冷哼一声,回道:“那你倒说,我为何会死?”
“因为我们。”
说着,陈言的手慢慢从身边的一个个士卒身上扫过,最后指向了自己。
卢植疑惑:“因为你们?”
“正是,因为我和他们都是你当年所杀的那些黄巾军的袍泽,你今日死在我们的面前,也算是告慰了那些归天的英灵。”
卢植的瞳孔忽地放大,不禁失声喊道:“你们,你们是黄巾余孽!”
陈言没有再搭理卢植,手上提着配剑,缓缓朝他走了过去。
卢植见状,倒也稳住了心神,撩了撩自己的鬓角之后开始仰头放声大笑。
“痛快,痛快!老夫一生戎马,为国尽忠,实在痛快!”
“噗呲!”
随着长剑穿胸而过,卢植的笑声戛然而止。
随后,猩红的鲜血开始沿着剑锋,一滴滴地滴落在了地上。
“主公,袁字大旗离我等已不足一里之地。”
一个斥候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拜倒在陈言身边。
陈言点了点头,然后微微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柄短刀,单手握住缓缓举起,猛地割向了自己的左臂。
刹那间,鲜血从陈言的左臂上喷涌而出。
“主公!”
身边的士卒们见陈言自伤,不禁都惊诧地失声大喊。
陈言捂住了还在往外溢血的伤口,伸出舌头舔舐了一口脸上温热而又微腥的血滴,回过头看向此时正站在张让身边的吴江,说道:“吴江,速速带人组织张公等人渡河,莫要耽搁。”
吴江机警过人,怎么会不知道陈言这样做的意义,只见他虎目含泪,接着轻道一声:“江谨遵主公之命。”
接着,陈言又看向张让,脸色煞白地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张公,我的诺言实现了,你是不是......”
陈言还未说完,张让赶紧接道:“陈中郎放心,咱家明白,一会儿我便将那些邬堡所在之地,悉数告知吴都尉。”
“嗯,除此之外,陛下却是不能再和张公你们走了,我得把陛下带回洛阳。”
陈言点了点头,接着对张让说道。
既然自己已经脱险,那么把小皇帝交给陈言倒也无妨,说不定把刘辩留下,袁绍等人也就不会再追击自己,想到这,张让点头如捣蒜:“这是自然,陈中郎就护着陛下回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