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入城不比之前陈言带着西园军离开洛阳那回。
此时虽然正值黄昏,街道相比其他时间段要冷清不少,但也还是有着不少的人。
“诶,快看,这怎么进来了这么多当兵的。”
“是啊,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群群百姓往城门这边聚集过来,围观在街道两岸,对着陈言和他的士卒们指指点点。
陈言走在大军的最前列,首当其冲地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不禁感觉浑身上下有些不自在。
一时之间只好撇过脸去,尽量不去看街道上的人们。
而一旁的樊大牛倒是不像陈言一样,此时他的脸上满是激动与好奇的神色,一边咧着嘴笑,一边四处张望着,最后无意间瞥着陈言一眼,还贼讨打地说上一句:“主公,你这就是所谓的社恐了吧?”
“社,恐......”陈言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脑门上浮现出一条条黑线。
此时的陈言只想仰天长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啊!干什么不好,非教樊大牛这个大老粗学这些个词,最后倒来反噬自己。”
军旅生活风尘仆仆,堪称清苦。陈言无聊之下,也就会教樊大牛些二十一世纪的词汇,本来都只是些玩笑话,结果现在被樊大牛拿来反杀自己。
陈言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暗自在心里面自嘲一句我杀我自己。
想到这,陈言才略微觉得好受了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然后讪讪一笑,继续手提缰绳,骑着红鬃马慢慢朝前走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道路前方不远处突然闪出一匹高头大马来。
那匹马被马鞭疯狂地抽打着,死了命地撒蹄子朝着陈言狂奔而来,马背之上的人更是脸上刀疤四布,一脸的凶相。
沿途围观的百姓见状,赶忙纷纷往道路两侧闪躲过去,但时间紧迫之下还是有不少人被高大有力的马一头撞翻在地,躺在地上捂着身体嚎叫。
“你们这些个贱民不长眼,活该!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挡我家使君的路。”
刀疤男依旧毫不减速,继续催动着座下的马匹往前奔驰而去,只是在路过几个被撞飞在地,呻吟不断的百姓的时候,嘴里面冷哼了两句。
“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大将军宴请我家袁使君,要是迟了几分,你们通通担不起责任。”
刀疤男一路飙驰,睥睨着身边的百姓。座下的马匹吃痛,不时打着几个响鼻。
看着刀疤男如此作为的行径,陈言的双眉早就拧在了一起,微微侧过头来给潘璋使了一个眼色。
潘璋心领神会,抽出自己腰间的短刀,轻拍座下黑马,径直冲了过去,截住了刀疤男。
然后只见潘璋单手持起短刀,对着刀疤男拱了拱手。
潘璋突然跑出来拦住自己,刀疤男对这个举动一时之间居然还有些手足无措。
刀疤男上下打量了一下潘璋,看到那隐藏在潘璋衣甲下面若隐若现的腱子肉,不禁微微吞咽了几口口水,结巴着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潘璋嘴角微扯,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说道:“我不想干什么,只是看兄弟如此对待普通百姓,有些不高兴罢了。为人处世,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啊。”
刀疤男一听这个话,想到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自家主人,顿时有了底气,阴笑两声说道:“我看你这衣甲装束,是西园的人吧?我可告诉你,千万别自讨没趣。我家使君今日回京,一路舟车劳顿,现在还要赶着去赴大将军的宴席,没工夫搭理你。要是不知趣,保你没好果子吃!”
说着,刀疤男往前走上两步,凑到潘璋身边,微微一笑之后往怀里掏出一锭银来,甩到潘璋身上,然后一摆手说道:“别装什么高义了,拿着走吧。”
刀疤男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潘璋眉头紧蹙,心里面的怒火早已翻腾起来。
“嘣!”
只见潘璋突然暴起,猿臂轻舒,把刀疤男一把从马背上擒了起来,然后手上一使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啊,你......嘶,你这厮好不知趣。等着,我家使君的尊驾就在后面,你给我等着。”
刀疤男放狠话的同时,还在不断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刚刚那一摔带给他的巨大冲击力,让他现在脑子嗡嗡直响,根本支撑不起身体的平衡。
如此狼狈之下,刀疤男倒在地上,捂着身体呻吟的样子和那些百姓几无二致。
此刻的刀疤男,还真就是说着最狠的话,做着最怂的事。潘璋看着不免大笑起来。
而此时陈言也带着身后的西园军缓缓前行到了潘璋这里,看着躺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刀疤男,陈言本来是想就此了过的。
但是忽然看到不远处又有几个和刀疤男一样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簇拥着一驾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朝自己这边走来。
那马车之中传来一声冷笑:“哪里来的西园军,如此威风。这么大的排面,在皇城的闹市里面,居然胆敢当街动手。怕不是平时跟着十常侍作威作福惯了,觉得自己也是陛下身边得宠的那帮人了,没有王法能够治得住自己?”
马车里面的人语言刻薄,含沙射影,语调之中又满是嘲讽。说完以后,周围那些骑马的家丁自然各个都发出了一阵嗤笑声。
面对那人明显的挑衅,陈言倒并没有什么举动,毕竟自己初到洛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刚让潘璋出手,也是实在是看不下去刀疤男一幅狗仗人势的样子。
所以陈言干脆就指挥着身后的士卒退到了街道一侧,给这位所谓的袁使君让出路来。
等众军都闪退到一旁以后,陈言才朝马车一端拱手抱拳道:“马车里的那位,路我们已经给你让出来了。你要赶着去赴宴,我们同样也有要务在身,大家互相通个方便,各自别过吧。”
“你?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出互相通方便这种话来,你可知道我是谁!”那人看到顾言对于他的嘲弄没有反应以后,又是气急败坏地在马车里面怒喝起来。
对方成心找事,陈言压住心里面的火气,继续笑道:“不管你是谁,这洛阳毕竟是陛下脚下,这里又是闹市,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马车里面的人听到陈言这话,也是嗤笑道:“哈哈哈,可真是笑死我了,原来你也知道啊。那你的部下刚刚对我四世三公袁家的家丁动手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这是天子脚下的洛阳闹市啊?此事你要是不给我袁公路一个交代,我袁氏还怎么在士族里面立足。”
陈言一惊,姓袁,字公路,这人是袁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