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起初说什么也不让房遗爱为她诊治。
长孙冲好说歹说,最后提起晋阳的病就是房遗爱治好,她才勉强答应。
房遗爱为她诊断的时候,长乐心里还在念叨:父皇也是胡来,居然把晋阳交给这样的纨绔诊治……
同时,她也觉得心里苦的很。
赵国公府对她也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
看来她的性命确实不久了。
诊断之后,房遗爱的一句话,却让长乐又生起希望:“虽是肺痨末期,却不是不能治。只要坚持用药,半年后必定痊愈。”
长孙冲问他:“遗爱需要我做什么?”
“长孙兄什么也不用做。”房遗爱回道:“只要赵国公为我采办些药材就好。”
“需要什么药材?”长乐公主的病有治,长孙冲还不是什么都答应?
“取纸笔,我写上。”房遗爱交代。
长孙冲吩咐长乐的贴身侍女:“为遗爱取纸笔来。”
拿起纸笔,房遗爱想了想,写下一些药材名称。
等他写完,长孙冲看了看:“千年山参、鹿茸、麝香、犀角、虫草……”
他冷汗冒了出来:“这些药材……”
“非用这些不可。”房遗爱问他:“长孙兄不会是舍不得钱财吧?”
“哪里。”长孙冲回了一句:“我这就拿给父亲看。”
长乐公主的病,其实根本用不上这些药材。
写单子之前,房遗爱就在寻思:为晋阳诊治,一个铜钱没赚也就算了。虽要巴结长乐公主,可是不从赵国公府捞些好处,哪能对得起逆天医术?
那张单子上,什么药材贵,他就写什么。
长孙冲拿着单子出门,呈给长孙无忌。
看了单子,长孙无忌脸上肌肉抽抽了几下:“千年山参十五棵,鹿茸十副,犀角二十只……”
抖着单子,他问长孙冲:“房遗爱是要把这些名贵药材当饭吃?”
长孙冲低着头,怯怯的回了一句:“他确实治好了晋阳公主……”
长孙无忌想想也是。
有长乐公主在,长孙家就多了层保障。
只要能治好公主,这些药材又算什么?
把单子交给仆从,吩咐账房置办药材,长孙无忌其实还是肉疼。
每年俸禄就那么点。
为了给长乐治病,三年的俸禄都贴了进去……
房遗爱为长乐公主做了诊断,看出她的病情比晋阳还轻些。
用的药一样,治疗手段几乎都一模一样。
在他打点滴的时候,长乐吃惊问道:“这是什么?”
“点滴。”房遗爱回道:“晋阳公主的病,就是这么治好的。”
晋阳是长乐的同母妹妹。
姐妹俩感情很好。
长乐康健的时候,时常会去皇宫看她。
妹妹得病,做姐姐的却只能干着急。
晋阳病倒,没过多久,长乐也病了。
自那以后,她也就没再去过皇宫。
前几天,长乐从长孙冲那里听说晋阳的病情在好转。
虽然自己还病着,心情却好了不少。
房遗爱提起晋阳,长乐有气无力的问道:“她的病果真好利索了?”
“还没有。”房遗爱回道:“好利索还早,所以每天我还得去太极宫。”
“父皇还好?”好些日子没有进宫,李世民虽时常派人探望,父女俩却没见过,长乐问起他。
“陛下好的很。”房遗爱劝慰:“公主好好养病,过几天可以起身,去一趟皇宫就是。”
长乐幽幽的叹了一声:“我这病,怕是好不成了。”
“要是没我在,还真难说。”房遗爱嘿嘿一笑:“既然我来了,公主放心。不过是肺痨,和着凉也没多少区别。”
长乐诧异的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相信。
她不是不知道房遗爱。
房玄龄博古通今、通晓世事,高居大唐首辅。
生养了几个儿子,其他的也还算是成器,唯独房遗爱不学无术,整天在外惹事。
有些日子,长乐甚至不许长孙冲和他一道胡闹。
长安城公认的纨绔,如今却成了治好晋阳的神医。
转变太大,长乐还觉得有些发懵。
吊瓶打上,没多会,长乐睡了过去。
长孙冲走进来,问坐在一旁的房遗爱:“遗爱兄弟,公主怎样了?”
“此后我每天都来。”房遗爱回道:“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公主应可痊愈。”
“需要这么久?”人心都是贪婪的,长乐病入膏肓的时候,长孙冲只希望她能好起来,如今有了好转的可能,反倒还嫌太久。
“病虽不难,却是富贵病。”房遗爱回道:“我配的药材,在晋阳公主那里用了多半。要不是还剩了些,都不知什么时候可以为公主用药。”
长孙冲倒是个实诚的。
他挠着头,一脸懵逼的问房遗爱:“遗爱兄弟原来不是趁机敲诈……”
房遗爱一瞪眼:“我为公主诊病,自家拿了药材,居然还被认为敲诈?”
“没,没,没!”长孙冲连忙回道:“只是要的太多,父亲觉着拿来吃都够了。”
房遗爱装出一脸怒容:“千年山参,只能取其精华。几十棵,顶多也就榨出丁点汁液。鹿茸只能取其根部,犀角只用角尖。长孙兄觉得,那些很多?”
他这么一说,长孙冲还真觉得没有多少,连忙道歉:“是父亲揣测错了,遗爱兄弟莫怪。”
“算了。”房遗爱说道:“需要的药材我也开了单子,你们自己找人医治公主,以后我再不来了。”
说了这句,他作势要走。
长孙冲连忙上前把他抱住,满脸凄苦,就差没给他跪下:“遗爱兄弟,我的好兄弟……唉,不,你是我亲爹!求你救救我家公主可好?”
房遗爱是满头黑线。
长孙无忌就在门外,长孙冲居然抱着他叫“亲爹”。
纨绔的思维方式,还真是让人琢磨不明白。
“不认为我在坑你们了?”房遗爱问道。
“怎么会!”长孙冲说道:“只要能治好公主,别说这么点药材。我把花涧坊买下来,送给你都成。”
“长孙兄是个明白人。”房遗爱说道:“别人治不好的病,我可以治好,用的药肯定奇特,你说是不是?”
“是,是,那还能有错?”长孙冲不住口的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