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娘抱回了,亡妹的女儿云蓝儿,要收养需要经过,家族的允许才可以。老族长身为一族之长,他要为公氏家族,血统纯正,拒不收养外姓孩子的规矩考虑。于是他手捋胡须,沉思了一下,慢慢的说道:
“张氏啊!你的情况,我也深感同情,但是,你已有一子,不附合收养孩子的条件。况且,这女娃是个外姓娃。咱们公氏一族,为了血统纯正,历来没有收养,外姓孩子的先例。……”
张焕娘闻听此言,知道自己收养外甥女无望,又想起可怜的妹妹,自己唯一能帮助她的,就是帮她照顾遗骨。如今又被,公氏家族的规矩束缚,被老族长阻拦。她一腔委屈加伤感,如快要决堤的河水一样,憋在喉咙里。她强迫自己,要咽下去。可是,她越压抑,那种在心里泛滥的憋屈,越是要往外涌,她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大嫂康氏一见,吓得慌了手脚,敢忙站起来,拉着弟妹的手,安慰她道:
“他婶婶,你不要哭了!当心自己的身体啊!你若再气出个好歹来,这两个孩子可咋办呀!你看,这小蓝儿多可爱,她都被你吓哭了不是。别哭了哦!”
康氏用自己的衣袖,为弟妹蘸去脸上的泪。看着张焕娘的情绪,略微平稳了些。她又转向老族长说道:
“老族长!你也看到了,我弟妹真的是不容易啊!她的妹妹不在了。撇下这可怜的孩子,她不管谁管啊!再说,这孩子是个女娃,将来长大了,是要嫁人的,又不影响公家的什么……血统问题。这孩子怪可怜的!老族长,你就破例一次,让我弟妹收养她吧!要不!我给您磕头了!……”
康氏说着就要,给老族长跪下了头,老族长一见,忙伸手扶住了她,不让她下跪,并说道:
“施不得!施不得!……他大娘,你坐下,听我说吗!”老族长又扭头看了看坐在一旁,怀抱孩子,泪流满面的张焕娘,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唉!这件事弄得我,心里也酸酸的,这个小女娃实在是可怜,这么小小年龄,就失去了母亲。做姨娘的不养她,叫谁来养她呀!……”
张焕娘听族长话音,好像是同意了,她擦了把眼泪,惊喜的看着老族长问道:
“族长,您同意了吗?同意我收养蓝儿了?”
“这是个女娃!你大嫂说的对,她将来长大了,是要嫁人的,又不影响,咱们公氏家族的纯正血统。要收养,你就收养她吧!”
张焕娘一听,激动得,扑通一声跪倒在老族长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连声说道:
”谢谢老族长,谢谢老族长!”
老族长伸手将她扶起来,并说道:“张氏啊!我念在你的情况特殊,破例让你收养了,外姓女娃,不过,收养归收养,这娃的姓氏就不要改了!也免得让我,在族人面前,无法交代。”
“好好好!不改!不改!”张焕娘激动得连声应承。“姓什么都不重要,反正是个女孩子!她原来姓云,以后还姓云,……”张焕娘猛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又问道:“老族长,孩子还小,不明白事情,如果她跟着她哥哥一样,喊我娘亲……!”
“这倒没什么!”公让族长说:“不过是个称呼吗!喊你娘亲,孩子心里还少些伤害。”
“谢谢族长!”
公须然见族长不再反对,一切顺情顺理。他也高兴的说道:
“这样更好!我有了一个侄女,又多了一个喊伯伯的了!”
“来,孩子,让大娘抱抱!”
康氏爱怜的,伸手去抱云蓝儿,可是,云蓝儿认生,直往她姨娘怀里躲藏。张焕娘见大哥,大嫂都接受了云蓝儿,他心里也舒展了许多。于是,说道:
“你看,咱们光顾着,说蓝儿的事了,我也没顾着给你们倒水。真是失礼啊!你们先歇着,我去给你们烧些鸡蛋茶去。”
张焕娘说着,就要出门去烧茶,康氏站起来拦住了她说道:
“弟妹,你就别忙活了,大家又不是外人。你好好的带着孩子吧!”
族长公让也站起来说道:“是啊!大家既然都是,本家本姓的,就不要见外了。老二家的,以后若有什么困难,言语一声。公家每一个人,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帮助你的。”
“是啊!有大哥大嫂在,绝不会让弟妹你作难的!”公须然慷慨地说。
康氏拉着张焕娘的手说道:“弟妹,好好扶养云蓝儿吧!我们也都会,把她当成自家孩子,一样看待的!”
“谢谢大嫂,大哥,谢谢老族长!”
“弟妹啊!天不早了,你给孩子做点吃的吧!”康氏说道:“我们回去了!有啥事,言语一声啊!”
“好,大家慢走啊!”
张焕娘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目送着三人离去。她才转过身来,开始了她们,母子三人的漫长岁月——。
(十年后)
十年的光阴,转眼已逝。当年的玩童,现已成家立业。公输初已经成了家,公巧妹也已经嫁了人。云蓝儿已经十一二岁,是个不大也不小的姑娘了。她整天跟着姨娘,学做针线活。有时候偷懒,也会跑到跑到,隔壁大娘家,看公输般哥哥,和大伯做木工活。聪明爱学的云蓝儿,看着他们父子干活,她站在旁边,问这问那。有时候还提出来,一些古怪的问题,和她的公输般哥哥。一起探讨。
这天,云蓝儿,把姨娘分配的活,干好了。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公输般家。公输般和父亲在家做木工活,云蓝儿来到,就蹲在公输般的旁边,看着他专心地做着活,看了一会儿,问道:
“般哥哥,你现在做的,是个啥呀?”
公输般手不停地,看了一眼云蓝儿,笑着说道:“你猜猜看!”
“嗯——!是房子的窗户!”
“回答正确!”公输般表扬她道:“蓝儿真聪明!”
“般哥哥,你取笑我!”云蓝儿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可没有你聪明!你才十二岁,就能自己做出来,好多家具了!”
“彼此彼此!你还不到十二岁呢!就能绣出很多,漂亮的刺绣!”
公须然听着两个孩子,相互表扬。他笑着给妻子使个眼色。低声说:“他娘,听到了吗?这两个孩子,都懂得去欣赏对方。……这叫什么来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康氏笑咪咪的说道:“我说的对吗?”
这边两个小孩子,有趣地交谈着——
“般哥哥,大伯和大娘做的,是房子的主梁吗?”
“嗯,不错!”
“大娘为啥要拉着,一根细绳子呀?在木料上弹来弹去的,是干什么呀?”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
“你快说呀!般哥哥。那是干啥用的?”
“我不告诉你!自己想去吧!”
“哼!你不说,我问大娘去”
云蓝儿撅着小嘴,怒了一下公输般,来到大娘跟前。说道:“大娘,蓝儿帮你拉线吧!”
“好,”康氏说道:“蓝儿,你可要拉紧绳头啊!要不然,你大伯弹线的时候,会弹偏的。如果线弹偏了,做的东西就会坏的。”
“好的,我明白了大娘,弹一下灰线,就是为了在木料上,留下灰线的印,照着这个印做,就不会走偏了是吗?”
“云蓝儿真聪明!什么事儿一看就明白!”
“大娘,你去做饭吧!我来帮大伯干活就行了!”
“好,那我去做饭了啊!蓝儿今天就别走了,大娘给你做好吃的去。”
康氏说着,把拉墨线的活,交给了云蓝儿,自己忙着做午饭去了。云蓝儿自豪地看了看,那边的公输般,向他呶了呶嘴儿。然后,麻利地帮着大伯拉拉墨线,扶扶木料。公须然用斧头砍着木料,他见蓝儿擦了把汗,知道她累了。于是,说道:
“蓝儿,你先歇会儿,大伯自己就行了。”
“好!大伯不用我帮忙,我去看看般哥哥,用不用我帮忙”
云蓝儿像个,欢快的喜鹊一样,在公家父子两个之间,跑来跑去。看看这儿,问问那儿,需要帮忙时帮帮忙。时间过的好快,转眼一晌午过去了。张焕娘从地里干活回来,不见蓝儿在家里做针线。却听见大哥家有蓝儿的说话声。于是,她隔着墙喊道:
“蓝儿——蓝儿——!你又跑到那里疯去了?快回家来!”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