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神医
村子口有一棵枝叶早已掉光的大槐树,还没等谨月询问,站在树边闲聊的一位大婶就热心地询问是不是来找“神医”的,惊讶之余谨月更觉得是来对了。
和很多村庄类似,东畔村也分成了上中下三层,“神医”家坐落在最上面一层的最里头。
那是一个很破旧的院子,土院墙上长满了青苔,木大门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门大开着,里面只有两座低矮的土房。谨月把自行车停在门口,又帮自己和苏慎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就进去了。
“请问有人在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谨月走到正屋门口,又问了一次,还是没人应。
她纳闷地掀开格子布门帘,向里望了望,没有人,摆设也很简单,一个火炉,上面正烧着水,此刻正发出滋滋的响声。
一张枣红色的八仙桌,上面堆着一摞书籍,旁边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一个大号瓷杯子,桌子两边各放着一把同色的高背椅子,墙上挂满了各种字画。
谨月想着“神医”应该是去上厕所了,所以就站在院子里等着,可是大半个小时都过去了,还没见人回来。
水壶的水早就沸腾起来了,谨月想了下,还是自作主张地把水倒进了保温瓶。
左等右等等不到人,苏慎觉得饿,谨月就拿出干馍让苏慎吃。
谨月心里也挺急的,本来过来一趟也不容易,赶回去虽说下坡路多一点,会比来时快,但这种天气,一到下午三四点太阳就没有了温度。
就在谨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一个个头矮小的老人出现在门口。
他满头银发,脸色红润,正伸着两只胳膊做着扩胸运动,脚步有力地踩在地上。
看到谨月母女,他似乎也不惊讶,反而像见到一位老朋友一样。
“屋里坐。”
谨月一时呆住了。
这位?这不就是上次和李氏去镇上遇到的那位老人吗?
当时他衣着破烂,被卖银饰的摊主冤枉偷了他的东西的那位。
这……
不过人与人长得像很正常,说不定此人非彼人呢。
正事要紧。
谨月忙问:“请问您就是‘神医’先生吗?”
“哈哈哈,”老人爽朗地笑着,说,“什么‘神医’不‘神医’,我姓章,你就叫我章老头吧。”
这声音,让谨月又多了一份把握。
老人的幽默与随和让谨月放松了不少,她牵着苏慎,跟着“神医”进了屋子。
“神医”让谨月随意坐,然后就准备给火炉加炭。
谨月赶忙歉意地解释说:“刚才水烧开了,但是您一直没回来,我就倒进保温瓶了,擅自进入您的屋子,真不好意思。”
“嗯。”老人继续捅着火炉膛,几下后,火苗就窜了上来。
老人盖上火炉盖,洗了手,再次示意谨月她们坐,然后自己就坐在了八仙桌旁。
谨月就抱着苏慎坐在了老人对面。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老人淡定地说没什么大问题,吃上一个月中药估计就差不多了,然后戴起老花镜,开始写药房。
连医院都无能为力的事,没想到在这儿就这么轻易地得到了解决。
谨月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激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站起来一遍又一遍地鞠躬致谢,并掏出贴身带着的钱包问多少钱。
那老人只是摆着手,微笑着说不用了,让她赶快回去抓药。
此时,谨月已经完全确定了,他一定就是那位气定神闲的老人。
因为临走前,老人说了一句:“谢谢你。”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谨月感到最轻松最如释重负的一天。
回家的路上,她迎着风将自行车蹬得飞快,在苏慎的欢呼声中,谨月也哼起了歌。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在顺境与逆境间交错前行,没有人一生永远一帆风顺,同样也不会有人一辈子都生活在苦难与黑暗中。
一切都是暂时的,苏慎会好起来,苏老二也会好起来。
他们都会好起来的。
绕了下路,经过镇上的药店,谨月抓了药,买了几斤茶叶,几包白糖,一条烟,顺便给孩子们买了点香蕉和糖果。因为家里突发的事故,这个年也没过,今天是该好好庆祝一下了。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苏微和苏玺正拿着棍子,在院子里玩那堆还没来得及铲走的积雪,苏老爹在喂苏老二吃药。
听说苏慎的病没什么大碍,他们俩都松了一口气。
苏老爹临走前,谨月给了他一包茶叶,一包白糖。
那天晚上,谨月包了饺子,就像以往过年一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团圆饭。
苏老二虽然还是无法下炕,但心情也比以往好得多,边吃边给几个孩子讲着他在外地打工的见闻。
谨月洗完碗后分别去了苏老大、苏老三家,分别给他们带了茶叶和白糖,作为感谢。
去苏庆生家时,谨月除了带茶叶和白糖,还带上了那条烟。
本来以为他们早吃完饭了,没想到蔡氏正在厨房忙碌,闻着在炒土豆。谨月和苏庆生坐着闲聊时,饭菜就端上来了。
“你这,倒是放在盘子里啊。”看着蔡氏装着几块大饼的大面盆,苏庆生说。
“嗨,我懒得再弄一个,到时还得洗。”
蔡氏把一碟子土豆丝,几双筷子放在炕桌上,又把大面盆放在炕上,两个孩子手也不洗,就直接掰开吃,蔡氏也不管,就张罗谨月快吃。
“你也不怕谨月笑话。”苏庆生看了谨月一眼,低声说。
“都自己人,那么讲究干什么,对吧,谨月,你快吃。”
谨月谢绝了,说自己马上得回去了,苏慎和苏老二都该吃药了。
“对了,老二现在怎么样了?”苏庆生边吃边问。
“还是下不了炕,也只能慢慢恢复了。”
“今年种地估计帮不上你们了。”蔡氏突然说。
谨月一惊,蔡氏接着说:“我娘家弟在外地包了工程,需要一批工人,说是一年下来也差不多能挣一万块,咱们这山沟沟,几亩薄地一年累到头也就混个温饱,还不如去打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