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张氏也本来是父母之命，要说有感情基础那也是兄妹间的情谊，当然那个年代几乎都是这样。

　　他和张氏从小一起长大，他以为他是了解她的，可直到这么多年以后，他感觉自己还是琢磨不清这个女人，她似乎永远有出不完的怨气，似乎看谁都不顺眼。

　　张氏小气，这与她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有关，可是现在又不是前几年的饥荒年代，这除了自家的几个兄弟，还有人家余师傅呢，她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他一个大男人还要顾及呢。

　　不过事情过了也就算了，没想到她又解题发挥到谨月身上去了，唉。

　　真不知道她的脑回路。

　　他又想起刘氏。

　　刘氏虽然大他三岁，但在他面前，她就是一个娇弱的小女人，对他也是极尽温柔，说个话都如同微风一样让人舒适。

　　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能拒绝的了呢？

　　何况上次张氏抓破了她的脸，她也丝毫没有还手，还劝他以后不要再找她了，她不想背上破坏别人家庭的恶名。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

　　已经走到村口了，苏老大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刘氏的门口。自从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们就没有再继续了。

　　乡里乡亲，虽然偶尔还是会碰面，但刘氏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和他断绝关系一样，一直不冷不热的。

　　但是他又觉得，这个女人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去年七月看夜戏的时候，正好两个人碰上了，他偷偷捏她的手，她也没有甩开，只是娇羞地望了他一眼。

　　苏老大感到自己内心有一处地方在膨胀，他想迫不及待地见到她。他几步跨到刘氏的家门口，突然又没了勇气。

　　这个时候她的丈夫肯定在家。

　　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最终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他如同小偷一样，四处望了望，就快速又轻轻地敲起门来。

　　“谁啊？”刘氏柔柔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苏老大的心跳开始加快。

　　“我。”低闷的声音。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在黑暗中苏老大闪进门，一把抱住刘氏。

　　“你来干什么？”刘氏的声音不像拒绝，倒想是哀怨。

　　装模作样地推了一番，终究没有推开苏老大的胳膊。

　　“想你了。”

　　“又在家里受气了吧？”

　　苏老大的眼前又浮现出张氏那可憎的面容，此刻他只想忘掉一切，好好地和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缠绵。

　　他低头咬住刘氏的耳朵，“他在吗？”

　　“嗨，管他做什么。”刘氏也被苏老大撩拨地不能自已，她斜瞥着脸，用头指了指另外一间房，“走吧。”

　　苏老大的手开始不老实了，两个人调笑着，向他们以前的老地方走去。

　　在刘氏不管不顾的大叫声和苏老大粗重又满足的呼吸声中，两个人同时达到了顶峰。

　　苏老大抚摸着刘氏，说：“不知道他听到了吗？”

　　“我就是要让他听到。”

　　“为什么？”苏老大一惊，斜倚起身子。

　　“他还算男人吗？他现在都病成那样了，我没离开他已经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平生他，是个好人。”

　　“好人有什么用，我是正常的女人，我不想守活寡。”刘氏激动地喊起来，眼泪都开始打转。

　　“好了好了，你这不是有我吗？”苏老大心疼地替她擦眼泪，亲着她。

　　“你除了这事哪想得起我呀？”刘氏哀怨地说道，“你并不是真心喜欢我。”

　　“天地良心，我对你是真的，只是……，但我发誓，我真得没有一天不想你。”

　　“但是我们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唉。”

　　苏老大沉默了，只是紧紧抱住了刘氏。

　　虽然他喜欢和刘氏在一起，只有这时候他才能真正体会到做男人的乐趣，但要说真的让他休掉张氏，那可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

　　“其实就算你不想我，我也不怪你，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只希望你好。”刘氏蜷缩到苏老大的怀里，动情地说道。

　　苏老大半天没有说话。

　　苏平生躺在隔壁的冷炕上，砸胸顿足，气得浑身发抖。他很想爬起来，像个男人那样将隔壁的狗男女剁成肉泥，可才挣扎了几下就浑身发软，心跟着身体颓废地躺了下去。

　　他这辈子多半是个废人了，他不由得想到自己这几十年的生活，简直不能称之为生活的生活。

　　他从小就是多余的，除了两个哥哥一个妹妹，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说到这个弟弟，虽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机灵劲却是天壤之别，他知道爹娘不喜欢他，却也不知道他们会那样厌恶他。

　　在弟弟出意外去世后，爹娘直接痛骂，说是他沾走了弟弟的福气，死的应该是他。他还记得他跪在爹娘面前忏悔的样子，好像弟弟是真的替他死了一样。

　　因为爹娘不疼，两个哥哥自然也不把他当一回事，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后来他也算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两个机灵的哥哥先后娶妻生子，爹娘就主持着分家，把好地全分给了两个哥哥，给他象征性地留了一点贫瘠的不能再贫瘠的土地。

　　本来按道理爹娘是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但因为二哥家的孩子小，他们就高高兴兴地照看孙子去了，他也知道爹娘根本不喜欢跟自己住。

　　他一个人守在只有两间破土房的老院里，每天在那贫瘠的土地上挥洒着廉价的汗水，他学着别人的样子种田，可一年到头却没什么收成，也就勉强混个饥饱。

　　他没有像别人那样要修砖房的豪情，也没有像别人那样要出人头地的斗志，甚至对于别人最基本的娶妻生子的心愿他也没有。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他除了反应比别人慢半拍，心里也对自己没有正确的认识，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些。

　　可是事情就是出人意料，早已出嫁的妹妹突然被退婚了，原因是无法生育。妹妹哭哭啼啼地回到娘家，只能暂时和他住在一起。

　　因为这事，大哥倒是对他的婚事上了心，拖了几个媒人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女人，这个合适也就是活的，女的，其他瘸的、聋的、癫的、傻的都成。

　　他有时候静下心来，用那比别人慢半拍的大脑想，大哥虽然打骂自己，但毕竟还是心疼自己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大哥那阵子正在竞选村干部，是在给自己树立关心兄弟的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