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最近一有空就四处收集奶茶店、咖啡馆的装修资料。甚至加入了餐饮店经营QQ群,从那些过来人身上学习店铺经营方式。眼下,万事具备只差店面了。
除了房产经济人,凌硕也在帮着姐姐找店面。他的洗车行的客户中间四处打听,去房源现场拍了不少图片。总算是找了两处价格、环境都还算符合要求的门面。
在经济并不发达的河南小县城,刚需以外的奶茶店注定了不会有太好的发展。毕竟居民消费水平摆在那,再好的营销理念也很难有用武之地。家人不太理解凌风为什么偏要一意孤行开奶茶店,但这并不影响家人用略显笨拙的方式来支持凌风完成自己的梦想。
作为同事的姚国良始终不理解凌风为什么非要回老家发展。因为不理解,所以他一直试图让凌风接受他的想法:继续留在龙城,把根扎下来。理智的凌风明白在这个分歧点上谁也说服不了谁。
另一边,作为曾经的相亲对象小交警李东瑞也越来越不理解凌风了。初次见面时,他很明确地感受到了凌风对自己的好感。不然自己也不会有勇气去龙城看她。正是这个契机,他才进一步了解到凌风务实、大度、高情商的一面。这些优点全是自个没有的,促使他下定决心与凌风结婚。然而,凌风怎么突然对自己就爱搭不理了?难道是因为自己交往过几任女友的原因?印象中的凌风绝对不是那种抓着过去不放的小气鬼。
这究竟是怎么了?
抱着这种疑惑的心情,小交警带着礼物三顾凌家。为了表现出悔改的态度,不断对着二老拍着胸脯表示:“凌风若是对我有不满的地方,尽管说我都会改。”
然而凌爸凌妈也实在是说不清楚凌风拒绝小交警的心理动机。只能估摸着凌风下班了,一个电话打过去,问她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小交警工作稳定,长得帅,不赌不嫖,脾气也还行。
这会凌风正在河南餐馆里独自吃着烩面。宽宽的面条劲道爽口,鲜美的羊骨汤白亮浓稠,海带丝、千张丝、鹌鹑蛋的加入让面条口感更加丰富,淋上一勺大蒜辣椒酱,这滋味别提多美了。对于家乡美食,她就天天吃也不会感到乏味。但她不愿意有太多额外的花费,因此也只是偶尔也打打牙祭,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公司食堂吃免费的工作餐。
她思量了会,决定试着跟父母沟通自己的感受:“爸妈,初次见面我对小交警印象挺好的。后来他过来提亲,我也了解了一下他之前的事情。跟我想的差不多,从初中开始谈恋爱,还有姑娘为他做过人流。这些我都不介意,真的,毕竟事情过去了。但是呢,他过去的同学,现在的朋友,以及他的前女友们,对他的评价都很统一,‘常常很迷茫,总是很依赖,说话不过脑子,一说错话就借口是在开玩笑。’我后续回忆和分析同他接触时的细节。整体印象就是他这个人比较肤浅,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情感也很冲动。多方信息汇总,小交警承担不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事业方面也大概率成不了事。”
通话结束以后,凌风独自沿着马路散步。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独处了。在龙城,她就算表面混得再好,面对本地人时心里总是有点怯生生的。那些人用粤侃侃而谈,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尽管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可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即使在龙城买了房,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家”而已。那些乡音、亲朋,以及从小看到大的辽阔平原……并非无足轻重,她是没法说抛下就抛下的。
这条街已经走得很熟了,店铺里卖些什么她一清二楚。可她总是难以同这些店主建立起联系。因为彼此都有着不同的生活背景,不一样的口味,不一样方言,不一样的处世态度……她无法欺骗自己这些差异不存在,或是直接忽视。
作为人事经理,亲眼目睹外地人一个个纷至沓来又黯然离场。少数能在龙城留下来买房安家的人,也都脱了几层皮,不是脱自己的皮就是脱父母的皮。她自知能力有限,需要非常努力才有机会留下来,然后用大半生去还房贷,养孩子,直至劳息归主的那一刻才能放心合眼。
龙城没有她要追求的幸福,更不是她来人间一趟的目的。她要陪在父母身边,过着安稳的小日子。有一份够生活的收入,把大部分时间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种种花草,发发呆,养养猫狗,看看闲书,如果经济条件允许的话,再去学一门乐器。
散步的时间差不多了,凌风慢慢往公司方向往回走。快到公司门口时,她居然意外看到雅意在公司楼下来回渡步。这副神情似乎等了好一会了。
“你找我?”凌风赶紧走了过去。
“嗯。”雅意微微低下头,似乎难言之隐。
“你直说吧。”凌风估摸着可能是借钱,心里打起了小鼓。
“我和丁鹏飞的抖音号做不下去了。”接着雅意详细诉说了演员签约MCN机构罢演退群,丁鹏飞不打算继续合作,眼下计划把账号以2万的价格卖掉。
凌风听完感到非常诧异,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出了这么多事。
与以往不同的是,凌风这次给出了非常明确的建议:“一定不能卖号,一定不能跟丁鹏飞散伙。都已经做到10W粉了,最难的阶段已经熬过来了,再坚持一下就是收获期。做号考虑天时地利人和,其中有运气的成分,不要天真的以为依样画瓢下次一样可以成功,甚至做得更好。没有的事,同样的套路下次未必管用。哪怕这个号不做了,也不能轻易卖了,这个号可以为你们的职业履历镀金。丁鹏飞主张卖号,大概率是心里有气。他既要负责摄影,还要做后期,并且运营又是他,工作量比你要大得多。他没抱怨不代表他不辛苦,相反说明这个人很可靠...”
一通分析下来,雅意脑子一下清醒了。难怪自个刚才心里坠坠不安,原来是生物本能对危险的自我警惕。倘若把号随便卖了,就是暴敛天物,自掘坟墓,与贫穷为伍,跟前途对抗啊!联想到这段日子和丁鹏飞的沟通,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法有时候太狭隘了,言语中的不信任肯定伤透了丁鹏飞的心。
雅意立刻忏悔似的给丁鹏飞发了长长的道歉信息。先是说自己忽视了对方的付出之类的啦,不应该怎样怎样啦。自打三十大板之后,又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分析账号卖掉后,将给两人造成的潜在的巨大损失。雅意本来就擅长文字的排兵布阵,在表达情感这一块属于专业级别。一顿疯狂输出后,丁鹏飞被对方说得改变了主意。可之前闹得那么僵,如果随便就算了,怎么也说不过去。于是嘴上敷衍着说,“会好好考虑”就不再搭理她了。
不多久,外卖小哥给丁鹏飞提了个大榴莲送过来。
正在纳闷之时,雅意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丁鹏飞,我想给你做奴隶赔罪的,可法律不允许。知道你喜欢吃榴莲,榨干钱包买了一个大的。如果你还不肯原谅我,我今晚肯定失眠。哎,不赖你,是我自己不好,自作自受。拜托,你大人大量就原谅我吧。我发誓,下辈子一定给你做奴隶!”
丁鹏飞不由得有几分感动,于是借坡下驴地答应继续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