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宇怀着逃离城市纷扰的心情踏上318的旅途。他搭载顺风车车子一路走走停停,沉浸式地欣赏着没怎么被现代文明污染的平原、高山、峡谷、河流、草原...一天当中最美的时刻莫过于旭日东升之时,所有生灵仿佛初降人世,就连路边的野草也和得分外水灵,似乎比别处更绿些,而远处的山河更是壮美无比。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古人喜欢抢夺土地,归怕明知前路凶险也再所不惜。
如此辽阔的美景换了是谁不想占为己有?
傍晚时分,车子行驶到康定。冯宇打算投宿在离湖不远的一家藏式旅馆。正在办理入住手续时,一位着黑色修身针织衫的年轻女人也走拖着行李箱从外面走了进来。女人肌肤胜雪,眼如秋水,娇嫩的嘴唇呵气如兰:“一个标间。”声音婉转动听却又透着几分冰冷。
一个情侣挽着手从楼下笑着走下来。见到黑衣女时,男人顿觉眼前一亮一个劲地盯着人家瞧,气得女友松开手甩下他独自走了,男人这才急匆匆追出去。对于由自己所引发的这场小型情感纠纷,黑衣女连眉毛也没抬一下,拖着行李箱就上楼了。
冯宇愣愣地站在原地,鼻端处是黑衣女遗留下的一抹冷香。
这个日本的一个香水品牌,像是风雪之夜森林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山木、山泉、雪花、月光...互相混合的味道。很淡,但余味悠长。前公司有个嫁了富豪老公女同事就很爱喷这款香水。
远处的天空阴沉沉的。近处的彤云醉醺醺地悬空中,遮盖着湖面,微弱的阳光落在浅蓝色的湖面上泛起波光点点。左边的小山沉浸在黄昏中。黑黝黝的小松树林里升起白色的蒸气。灰蒙蒙的暮色中似乎只有这蒸气在动。
冯宇双手插兜围着湖边悠闲地散着步,绿树红花,凉风拂面,他感到惬意极了。不曾想,耳边却响起了女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不回去...我嫁给他就是为了钱,眼下他快破产了,我还回去干什么...”冯宇朝四周望去,发现果然是在前台见过的黑衣女子在讲电话。许是晚早温差大的缘故,她披着一件明黄色的真丝围巾,在这山色之间愈发显得美艳动人。冯宇不愿被人误认为是登徒子,便悄悄返身离去。
走了一小段路,冯宇竟然听到女人厉声呵斥:“走开!别碰我...”回转过身,发现一个流里流气的中年汉子正在对女人动手动脚。冯宇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挡在女子前面。中年汉子满身酒气用自己听不懂的藏语骂骂咧咧,几度想推开冯宇。冯宇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做自卫状。
几声响彻底天际的雷鸣把三人都吓了一跳。顷刻间,天空乌云密布,暴雨自远方一路狂奔而来。冯宇拉着黑衣女子的手往旅馆跑去...
冲进旅馆后,两人依然被被雨水淋了个透心凉。湿衣服紧紧的裹在阿朵曲线毕露的身体上,比l女还要性感百倍。
餐室里又干爽又舒适,服务员正在张罗餐食、茶水。旅客们都比较阔绰,众人大刀阔斧的点着菜。
洗完澡换好衣服后,俩人一同来到餐厅用餐。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面对面坐着的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这顿晚餐菜肴精美,酒也香醇醉人。
冯宇已经得知黑衣女子是四川人,叫阿朵。
餐室里挂着几幅藏族风格的油画。阿朵站起身走到画前盯着看了好一会。
“这个画家倒是有几分功力。凡是难以处理的地方,均圆熟地回避掉了。调色用彩也很大胆,看似粗狂却回味无穷。”
冯宇虽不懂得绘画的学问或技巧,倒也能看出阿朵是个中行家。
“你是学画画的?”
“嗯。学过一段时间。后来大学辍学了。”
“那真的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画画不赚钱。唯一的好处是可以用艺术家的身份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
冯宇立即发现阿朵性格中的某些东西有点像雅意。
用餐后,两人心照不宣地来到阿朵的房间。
阿朵把两支蜡烛放在桌子上。她划亮一根火柴,把火焰移向烛蕊。光的反照投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看上去像精灵一样美丽神秘。
冯宇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开灯,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阿朵半闭着眼斜靠在椅子上,身上的香味益发浓郁。
“你在想什么?”冯宇率先开口。
“我在想,人生毫无意义。”
接着,阿朵毫不掩饰地说自己是个嫌贫爱富的人,当初就是看中了丈夫的钱才嫁给他。本以为找了个稳定的依靠,可是结婚才三年多,丈夫的公司就因经营不善陷入财务危机。阿朵想趁着账户上还有点钱,迅速把婚给离了。
下雨了,雨声中隐约传来隔壁屋子传来打牌的嬉闹声。
“其实我也跟你差不多。”冯宇苦笑一声聊起了自己的事,“我从小就很理性。一早就清楚自己没有多少天赋。如果我想得到某种东西就必须有所牺牲。想要成绩名列前茅,必须牺牲课余时间不断地做习题;想要事业有所收获,必须投入全副精力。为此,我甚至找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朋友。唯一的理由就是她有贤妻良母的潜质,非常适合做妻子。后来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的闺蜜。我不断在理性与感性之间徘徊着,做了一连串荒唐又可笑的事情。”
“她漂亮吗?”阿朵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
冯宇注意到阿朵脖颈、锁骨处凹陷处似乎比一般人深些,这使她显得很柔弱。只要她一笑,肩膀就会瑟瑟地颤抖起来。
“谁?”话一出口冯宇立即明白过来,“其实你们两个有点像,性格像。”
“哦,原来如此。”阿朵把散落在脸上的碎发往耳后拢去。
“但是,你比她更漂亮,也更有女人味。”冯宇接下来的声音轻得像叶子落在水面上,“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让我联想到森林里的麋鹿。”
“少花言巧语,你在森林里见过麋鹿吗?”阿朵嘲讽的看了冯宇一眼。
“阿朵,我被你迷住了。”
一种奇异的冲动攥住了冯宇的灵魂。他伸手抱住阿朵的腰:“做我的女人吧……”
阿朵先是挣扎了几下,接着便伸出两条雪白手臂紧紧地搂住冯宇……
在摇曳的烛火中,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来电提醒,无声无息,没人在意……
一声惊雷划破天空,暴雨倾盆而下。
在这片陌生的、半开化的土地上,只有享乐没有代价,只有激情没有责任。长久被压抑的欲望在这一刻获得了久违的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