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山领着孩子们在校园的水龙头边,用肥皂清洗伤口,一扭头,发现侯文荣蹲在胡力争身边。
此时的胡力争正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痛苦地抱着头。
“哦呦!”侯文荣不小心碰了一下胡力争鼓起的额头,胡力争叫了一声。
“噗嗤!”侯文荣反而笑了。
胡力争轻轻拍了一下侯文荣的胳膊说:“还笑,看我都成啥了?”
“活该,倒霉!”侯文荣说。
“哦呦!”胡力争摸了一下额头的包。
“你等着,我给你拿肥皂,去水龙头那边先洗一下,消消毒。”侯文荣说。
“侯文荣,你过来,先给孩子清洗伤口。”张德力看见两人亲亲我我的样子,朝侯文荣大喊。
“来了,来了!”侯文荣回了张德力一句,又转过头,对胡力争说,“你快过去,我去拿块肥皂,马上过来。”
“谢谢啊!”胡力争说。
“不客气!”侯文荣笑了笑。
三个人的举动,被旁边站着打电话的邵兴旺看在眼里。
“丁局,给您汇报个事情。”邵兴旺说。
“啥事情?”丁惟实问。
“嗯呀,今天早上,您和高副县长刚走没多久,这给孩子上足球课的胡力争,与一帮熊孩子,把操场上的马蜂窝给捅了,连我在内,有四个大人,八个孩子被蜂蜇了。”邵兴旺回报。
“啊!严重不严重?”丁惟实有些着急。
“胡力争比较严重,其他人倒不太要紧。我已经联系了两个‘三蹦子’,马上送孩子们去医院。”
“‘三蹦子’,‘三蹦子’怎么行?我现在马上安排车,去接孩子们。”
“好的,好的。”
邵兴旺挂断电话,张棕建和他堂弟张棕昌,各自开着一辆‘三蹦子’,“嘟嘟嘟”地到了学校门口。
“上车,孩子们。老师们,招呼孩子们上车。”
“三蹦子”载着被蜇伤的师生,朝医院开去。
“三蹦子”刚一上公路,就遇到了丁惟实的车。
“快上车!”丁惟实的车后面跟了一辆中巴车,这是县教育局的公务车。
张棕建和张棕昌兄弟俩将受伤的师生从“三蹦子”上扶了下来。
师生们上了中巴车。
中巴车掉头朝县医院驶去。
县医院。
邵兴旺头上也鼓了个大包。
“丁局,我向您道歉!”邵兴旺说。
“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错!”丁惟实说。
“是我的错。在秦都的时候,每一学期开学前,我都会亲自对校园里里外外的安全隐患进行逐项排查。今年,我只关注了大的安全隐患,却没有注意小地方,尤其是——”邵兴旺说着说着,眼泪汪汪的。
胡力争坐在旁边打着吊瓶,眼睛一直瞅着两个人。
丁惟实拍了拍邵兴旺的肩膀说:“要说是谁的责任,首先是我的责任。我应该在你和孩子们到来之前,就把学校的硬件设施做好。算了,老邵,事已至此,也不必再自责。现在最要紧的是给受伤的孩子治病。哦,对了,通知家长了没有?”
“这三个受伤严重的孩子,我安排班主任给家长打了电话,可能一会儿就会过来。其他的,我看就算了。”邵兴旺说。
“好的。你安排谁留在这里照顾四位病号?”丁惟实问。
“我留下吧!”邵兴旺说。
“我看你还是安排两个老师。学校还有那么多学生,你回去安抚一下师生们的情绪,不要被马蜂或者其它小动物再吓着了。”丁惟实说。
“也行。乔大姐,那你和李振山留下吧!”
“没问题,邵校长,你快回,回去照顾其他孩子。”乔美娥说。
“我留下。没问题,您放心!”李振山说。
丁惟实和邵兴旺等人正要离开诊室,侯文荣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邵校长,邵校长,怎么样,怎么样了?”侯文荣走进,发现丁惟实也在旁边。
“丁局您好!”侯文荣问候了一声。
“小侯你好!来看望李振山啊!”丁惟实说。
丁惟实的一句话,令侯文荣不知如何回答。
李振山望着侯文荣,心中既有某种期待,又有点忐忑不安。
“我来看看孩子们!”侯文荣毕竟是个聪明人,她的这句话,令在场的李振山和胡力争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邵校长还是能力强啊,这上班不到两周,在邵校长的培养下,就变得成熟了许多。”丁惟实夸奖了一句。
“口是心非!”李振山在心里埋怨了一句。
“乔老师,您和校长一起回吧,我和李振山在这里照顾病号。”侯文荣说。
“乔大姐,小侯说的对。我看,你和我们一起回学校,让两年轻人守在这里。”邵兴旺说。
“我可以,可以。”乔美娥推辞道。
“我看,乔老师,你和邵校长回学校吧。让李振山和侯文荣守在这里。医院里还有医生和护士,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情。一会儿,三个学生的家长过来了,你们俩注意把家长的情绪安抚一下。”丁惟实说。
“收到!”侯文荣回答。
“好的!”李振山说。
除了胡力争和三个伤势比较重的学生留在医院继续观察打吊瓶,邵兴旺和其他师生做了简单治疗,准备回学校。
县教育局的中巴车刚把邵兴旺等人送到学校门口,邵兴旺就被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拦住了。
从长相上看,应该是兄弟俩。
“你就是这学校的校长?”哥哥气呼呼地说。
“我是邵兴旺,白马河学校的校长。您是?”邵兴旺疑惑地问。
“我是谁,不重要。你看看我的脸,看到了什么?再看看我的背?”说着,就把身上的T恤衫揭开了。
“哦哟!你这脸怎么烂了,背上也受伤了?”邵兴旺说。
“我哥这都不算啥,刚才抹了点药,关键是我爸,现在在医院躺着呢?”弟弟说。
邵兴旺还是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心想:这不是马蜂蜇的伤啊,怎么到学校门口把我堵住了。于是便问:“你们这伤是怎么回事?”
哥哥说:“我和我爸,在河对岸的菜地里摘辣椒,突然,有人从你们学校的操场上给我们仍石头,十几个石头飞过来,我算躲得了快,看我的脸,我的背,看看——我爸,脑袋被砸了一个血窟窿,正在医院抢救呢。领导,你看看,就这么大的石头。”说完,哥哥拿出了几块鸡蛋大石头。
哥哥继续说:“还有比这更大的,我都没有拿过来,还在我家菜地里呢,最大的一块比我这拳头还打。你说怎么办?我大今天要是没抢救过来,死到医院了,你们不管谁,都得给我偿命。咱后会有期。”
说完,兄弟俩便骑上摩托车一溜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