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高兰婷都没有来找邵兴旺。也许她晚上在看《黄金时代》,也许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有所顾忌,便不好再来找他。
第三天下午午睡起来,邵兴旺在二楼宿舍卫生间门口碰见了高兰婷。
她问邵兴旺:“下午有事没?
邵兴旺说:“没啥大事。工人给操场围墙栏杆刷漆,也不需要一直盯着。”
“那好。我想请你陪我到市里去一趟,我想买几件衣服。”高兰婷说。
“嗯!……可以。”邵兴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高兰婷。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高兰婷转身进了宿舍。
待出来后,穿了一件无领豆绿色短西服,里面套着白色紧身衣,领口低垂,白鸽子肥硕,峰景无限美好。
下身穿着与上身同款包臀裙,脚蹬一双黑色细高跟皮鞋。两只镶嵌着水滴形的翡翠耳坠随着步子一晃一晃,够摩登,够时髦。
邵兴旺相信,高兰婷的这身打扮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回头率百分百。
在学校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俩人就来到了市中心。
高兰婷转了一家又一家服装店,把秦都市市中心最繁华的服装店几乎转完了,他们的手上一共提了六个大袋子。其中有三袋,高兰婷买给自己,有三袋买给邵兴旺,有外套,有裤子,有内衣,还有皮鞋。
在皮鞋店,高兰婷还讹了人家一条皮带送邵兴旺,气得卖鞋的小姑娘差点掉下眼泪来。邵兴旺感到不太合适,高兰婷却毫不在意。原因就是她在试鞋的时候,不知是谁把喝的水洒在了皮凳子上,她一屁股坐上去,弄湿了裙子。
邵兴旺累得腰酸腿疼,告诉高兰婷说:“可以了吧,咱们回吧。”
“好吧,走。”高兰婷说。
邵兴旺提着四个袋子走在前面,高兰婷提着两个袋子走在后面。快到步行街路口的时候,她突然叫住邵兴旺,说:“等等,等等,我去这家店看看。”
邵兴旺转身,看见高兰婷拐进了一家女性内衣店。
真受不了!邵兴旺心想,干脆蹲在地上等她,旁边的长条椅上一位老者起身。邵兴旺瞅准机会赶紧站起来,坐到了椅子上。
邵兴旺刚坐下,就看见高兰婷从店里出来,站在门口向他招手说:“邵哥,你过来,过来。”
邵兴旺硬着头皮走过去,问:“干啥?”
高兰婷拉着他的胳膊边走边说:“你帮我看看这件内衣咋样?”
走进去之后,邵兴旺才发现这里全部卖女性内衣,整个商店的装修风格完全是一种女性化的粉红色。如果不是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女士内衣,你一定会认为自己走进了“红灯区”或者“风月场所”。
架子上的大部分内衣都是带有蕾丝花边的。别说摸一下,就是看一眼都不由得让人脸发红,心发跳。整个店铺除了柜台上有个带着耳钉,染着黄毛的男收银员外,整个百十平米的店铺里,就只有邵兴旺一个男人。
高兰婷走到一款黑色内衣面前,问邵兴旺:“这件怎么样?”
邵兴旺说:“这布料少的,穿上跟没穿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这是国外进口的,你看这还有英文标识。你摸摸手感。”高兰婷说。
“你喜欢就买。”邵兴旺说。
“我很喜欢,但我想让你给我买。”高兰婷说。
邵兴旺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高兰婷。
“好吧。”
见邵兴旺答应了,高兰婷又说:“还有那件蓝色的也帮我买一下。这内衣看起来高档,其实两件还没有一双皮鞋贵呢!”
“是呀,是呀。”邵兴旺说。
售货的小姑娘包好了衣服,邵兴旺付了款。高兰婷又说又笑,挽着邵兴旺胳膊出了店门。
刚踏出门口,邵兴旺就正面撞见了线团。天下这么大,道路竟然如此之窄。
线团先是愣了一下,再上下打量了邵兴旺一番后,叫了一声“狗子哥。”
“线团,怎么是你?”邵兴旺也感到非常惊讶,能在这里偶遇线团真是一件概率极小的事件。
“这位是?”线团指着高兰婷问。
“我是邵主任的同事,今天下午学校没什么事,我让邵主任陪我逛街。”高兰婷赶紧解释。
线团像扫描仪一样,从上到下把高兰婷仔仔细细扫描了一遍,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哦——”。
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邵兴旺赶紧问了一句:“你们不是在洛阳上班,怎么今天到秦都来了?”
“不干了,上周刚辞职,我和芙蓉打算自己单干,在秦都租了一间厂房,注册了一家服装公司。”搂着线团的老公霍前程说。
“遇到你可真巧。这是我给你的宝贝儿子买的衣服,还有给荷花买的衣服,本来打算明天回新沣,去看望你们一家三口。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怎么样?现在忙啥呢?”线团问邵兴旺。
邵兴旺把自己应聘到豁山小学当总务主任兼教导主任的事说了。
“你也真够狠心的,一个月了,都没有回家看儿子,看荷花。算了,我还想着你如果不忙,把我买的衣服捎给荷花,看来是还是亲自回一趟老家,亲自把荷花她们娘俩看看吧。”线团把递到邵兴旺手里的衣服,又拿了回去。
“这次回来没带你们的女儿德德?”邵兴旺问。
“这次回秦都忙工作,女儿在我爸妈那里。”霍前程说。
“再见!”
“再见!”
“哎!线团!”罗芙蓉和霍前程刚转身离开,邵兴旺叫住了她。
“怎么了?狗子哥。”罗芙蓉扑闪着大眼睛问邵兴旺。
“我明天请一天假,和你们一起回新沣。”邵兴旺说。
“明天上午九点,我在豁山小学门口接你。”罗芙蓉说。
“那好,一言为定。”邵兴旺说。
“这位高老师,要不要一块儿去呀?”罗芙蓉问。
“可以呀!”无牵无挂的高兰婷求之不得。
“不用,不用,下次吧,这次就算了。”邵兴旺说完,罗芙蓉和霍前程转身离开。
有时间背着自己的女人,和另外一个女人逛街,却没有时间回家看一下日夜操劳的妻子。
回到宿舍,邵兴旺反锁房门,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他拿起自己写给妻子荷花的信,发现有一个礼拜没有写了。
以前那些写在日记本上的信件,虽然读起来还是那么亲切,但他内心深处对妻子的那份感情在慢慢消退。
人是一种喜新厌旧的动物,在男女之事上,总有一股猎奇和尝鲜的冲动。邵兴旺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