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淅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打工人对手机铃声和消息提示音有恐惧症,所以上班后除了闹钟,其他提醒全都设成了震动,根本不会出现任何不该有的声响。就连刷短视频,她也是无声播放,毕竟那些用滥了的音乐和音效,听着实在闹心。久而久之,就对震动声变得敏感,但总不能把震动也取消了吧?只能忍着。
消息是夏雩发来的,“你到了吗?开工第一天没啥事,我去接你啊!”
陈淅睡得迷迷糊糊,“不用了,还得2个小时呢,你好好上班吧,我再睡会儿。”
等高铁到站,陈淅喝了瓶水,给自己的行李减负,若不是腊肠没法直接吃,她都想干掉几根,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一路出站都挺顺利,毕竟这儿有电梯和扶梯,大不了多走几步路,只要能推着行李箱走,基本扛得住。高铁站和地铁站相连,因此可以直接进站,乘扶梯下行的时候,行李箱没放稳,眼看着就要歪倒,陈淅赶紧伸手抓住,这时背后打电话的大哥也伸出一只手,牢牢拽住了她的行李箱,给她在扶梯上扶正。
陈淅扭头向大哥道谢,大哥略微点了点头,依旧在打电话。陈淅从扶梯上下来的时候,大哥还帮忙提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等了两趟陈淅才上去4号线,想想4号线和3号线的换乘,不仅有段楼梯没电梯,路程还格外长,陈淅有些绝望,早知道就让夏雩来接了。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能不麻烦别人,还是不要麻烦的好。
从4号线下来,陈淅再次提了一口气,迅速走完第一段台阶,然后继续第二段。等到了T字路口,陈淅记得上次从这儿换乘,好像右拐可以直接到达3号线,比地标的路线近多了。于是休息了一会儿,陈淅望着长长的台阶,决定按记忆的路线走。
哼哧哼哧提着行李箱歇了四次,陈淅终于走完了这段台阶。正准备按照记忆去找3号线,却发现原本应该有路的地方,竟然是一堵墙。陈淅顿时有不祥的预感,却不肯轻易放弃,她可是用尽了力气才走到这儿,可不能前功尽弃。
推着行李箱继续向前,赫然是地铁站出口,根本没有3号线!陈淅如遭雷击,在原地转了两圈,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将行李箱推到墙边,陈淅蹲在地上,莫非自己上次走的,不是这个路口?无论如何,走错路已经成了事实,陈淅休息了十多分钟,提着箱子将刚才上来的楼梯,又走了下去。
陈淅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台阶,也痛恨这里为什么不装电梯或扶梯,黎春已经穷成这种程度了吗?难道地铁换乘站不应该全电梯覆盖吗?为什么这里要有漏网之鱼?
在内心咆哮了八百遍,陈淅又回到了刚才的T字路口,折腾了半天又回到原点,陈淅有些欲哭无泪。往正确的道路望了望,陈淅发现对面也是长长的台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次休息了半个多小时,陈淅就这么一个人蹲在T字路口处,所有人路过都会看上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等人。陈淅当然没有等人,她只是一边恢复体力,一边在刷手机,以此缓解内心的抓狂罢了,要是什么都不做,她会把自己憋疯。
体力再次回归,陈淅却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了,之前还能一鼓作气提到第一处平台,可现在她胳膊都有些脱力,只能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挪。每踏一步,陈淅都担心行李箱把自己坠下去,只能把身子压低,降低一下重心,免得自己和行李箱一起滚下去,把其他人砸坏。
等她终于挪到平地,陈淅都想把行李箱扔了,并且发誓下次回家只带一个书包,多余的东西一点都不带,免得行李箱沉成这样。
等陈淅一路艰辛回到出租屋,赶紧把羽绒服脱了,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降温,真没想到,这大冬天的自己竟然出了一身汗。
然后她看了看行李箱,又看了看墙边的电子秤,自己先站上去称了一下体重,接着提着行李箱上去,做了一个减法,这箱子竟然有五十多斤,难怪这么沉!
陈淅摊在床上,肚子也开始叫起来,拿出手机给自己点了个外卖,然后往“我爱我家”群里发消息,“我到了,刚才称了一下,这行李箱54斤,差点没累死我。”
爸爸回了个“大笑”的表情,“怎么不找个男生帮你提一下?”
陈淅累得都快翻白眼了,“我都提不动,男生能提动?不知道现在的男生很娇弱吗?”
之前有男生在网上吐槽,说女生的行李箱可千万别轻易帮忙提,因为你会发现,她们的行李箱是实心的,你真提不动,到时候双方都尴尬。陈淅承认,女生的行李箱确实沉,尤其是从家里出发的时候,恨不得把家都装进去。
到了初八上班,陈淅整个人无精打采,肌肉开始酸疼,仿佛被人揍了一样。但她没有休息的时间了,还要面对连续6天的工作日,调休调休,不知道什么时候调休能滚出夏国!
打开自己的工作文档,陈淅回忆了一下年前在忙什么,然后根据轻重缓急在脑海中迅速排了个序,开始准备一项发明专利的审查意见答复。发明专利在实质审查阶段可能会有一次或N次的审查意见,全看你能不能说服审查员,让专利达到授权条件。若审查员认可你的理由及修改,那么就能拿到授权,若审查员不认可,也觉得达不到授权条件,那不好意思,会给你驳回。
这边刚看了一会儿审查意见,商务总监于洲给陈淅发消息,问能不能给客户申几个专利,客户要评职称。陈淅疑惑,这什么客户能用到他们公司的专利?这得买多少扫地机器人,才能有这么隆重的待遇,需要商务总监出手送专利?
不过陈淅没直接问,而是先装傻,“可以啊!对方有技术交底书吗?有的话可以走咱们的代理申请,一件发明专利的申请服务费7000左右,官费费减情况下是560。最近审查周期快了些,但也需要3年左右能授权,未授权专利大概率不能用来评职称。”
过了一会儿,于洲发来消息,“你随便写几个就行,他们什么都不懂,只是用来评职称。”
陈淅心道果然,商务部的人只会跟客户认怂,却根本不管后面人的死活,“洲哥,交底书都是技术人员写的,不是我写的,我只负责审核和申请[捂脸]。我不是技术人员,也不知道这位客户想要什么样的专利,属于什么技术领域,所以需要他先提交技术交底书,我才能帮他检索,看看是否有创造性,能不能申请专利。”
对于根本不懂专利的人来说,仿佛IPR就是专门编专利的,只要提了需求,想要多少就能编多少。陈淅当然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编专利,但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这以后谁还写技术交底书,全来找她白嫖了。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即使她创造力再强,也不能天天出那么多专利吧?
而且公司为何要申请专利,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核心技术吗?她编出来的专利短时间内能拿来充数忽悠人,可真到关键时刻,根本起不到作用,还是得靠真正的技术才行。至于这种拿来送人情的,纯粹凑数的低价值专利,陈淅根本不想自己编,她没这个义务。
于洲给她打来电话,详细说了一下事情经过,说这位客户和公司是战略合作关系,未来会在产品研发过程中携手共进。客户的某位领导想评个高级工程师,奈何多年不去一线,手里没有专利,这才找到尘飘飘,想让尘飘飘给写几个,让他评上高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