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

　　郑亦修握住言冬的手，牵着她站了起来，“这是我的女朋友，言冬。”

　　办公室里“哇哦”声响了一片。

　　肖主任微微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满脸都是开心的褶子。

　　他用力拍了拍郑亦修的手臂，感叹道：“哎哟，我还担心你小子不开窍，等七老八十了都找不着对象！”

　　“没想到，你把言冬给盯上了！”

　　办公室里的医生们也都笑起来，调侃道：“郑大医生，准备啥时候请大家吃喜糖？”

　　“对啊，郑亦修，我们不怕随份子，你赶紧的！”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就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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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这些话，言冬又是害羞、又是尴尬地朝他们笑笑，瑟缩着往郑亦修身后躲。

　　对于郑亦修将自己介绍给同事的行为，言冬很开心，有一种被认可的甜蜜感。

　　但是……

　　她还没摆脱学生的思维习惯，潜意识里都把这些人当老师看待，而他们的热情，却给了她一种见家长的混乱感。

　　以至于言冬根本不敢开口应付一句。

　　郑亦修轻轻摇头，回应了大家的催婚，“言冬还没毕业，不着急。”

　　众人又是调笑了几句，说郑亦修老牛吃嫩草，直到有病人来找医生，才停下玩笑。

　　言冬刚坐下没两分钟，一个护士老师走进来，把病历夹递给郑亦修，让他签字。

　　转头便看向了言冬，问道：“妹妹，跟姐姐说说，你是怎么追到郑医生的？”

　　她实在好奇得很。

　　言冬红着脸，咬了咬嘴唇，“呃……”

　　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怎么追啊？

　　顶多试探了几句郑亦修的口风，后来两个人的关系莫名其妙变得越来越近，连言冬自己都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言冬一直不说话，护士以为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便不问了。

　　正打算离开时，却听见郑亦修开口道：“是我追的她。”

　　简简单单一句话，震惊了办公室里所有人。

　　当初营养科小薛追郑亦修的事，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又有些女孩不信邪，明里暗里试探过郑亦修。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便也没再继续，维持着成年人的体面。

　　去年年底，又来了一个保胆取石的美女病人，看上郑亦修后，曲线救国，几乎收买了肝胆外科所有医护，包括周勉在内。

　　即便如此，郑亦修也不为所动。

　　再看眼前的言冬，没有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冲击感，但胜在素净、耐看，越看越觉得五官和谐柔美。

　　原来郑亦修喜欢这种啊！

　　大家对视一眼，心道，明白了。

　　但也有些人认为，郑亦修是在顾及女孩子的颜面，才把这种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而好处是，这么闹了一通过后，那些窥视的目光终于消失了。

　　言冬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帮着郑亦修整理了出院病历。

　　周勉被抢了活儿，本想去论坛找个师姐聊聊天，放松一下心情——

　　是的，他现在的勾搭对象已经从师妹转换到师姐了。

　　刚拿出手机，就被郑亦修扔来一个压缩包，“把这些看了，整理出来，可以写一个文献综述。”

　　周勉有点心累。

　　但是，为了发文章，他可以坚持，“郑哥，还是我一作？”

　　郑亦修点点头，“嗯，反正我拿着也没用。”

　　他这话，属实是凡尔赛了。

　　言冬忽然想到李明德当初为了发文章升职称，让自己帮她整理那些病历资料，不由得叹了口气。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总是这么大。

　　李明德心心念念也写不出来的东西，在郑亦修这里，随手就扔给了周勉。

　　虽然只是综述，但如果领域比较新，有现实意义，被频繁引用，也可以给周勉的履历多添上几笔光彩。

　　“郑老师，我要是有你那些论文就好了。”言冬酸得像吃了一个柠檬。

　　要是她在本科阶段就能写出那样的文章，肯定可以报名参加个夏令营什么的，然后直接保送，省去了一系列复杂的考试。

　　郑亦修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多看文献，多实践。”

　　他也是研究生阶段，才开始接触到这些的。

　　人外有人，他起步晚，这点成就在连华还够看，可放到医疗中心圈子里，其实算不得多厉害。

　　说不定，言冬以后会比他更厉害呢。

　　而此时的言冬，刚刚整理完出院病历，又进入到骨科的界面，看了看裴子阳的病历。

　　病程里写着，骶区感觉恢复，已拔尿管，右下肢肌力2级，左下肢0级。

　　还达不到能够站立的标准，但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在走。

　　这样，星然姐应该就不会那么担心了吧？

　　见言冬在看裴子阳的病历，郑亦修薄唇微抿，沉声道：“他的预后，可能不会太好。”

　　“为什么？”言冬不解。

　　脊髓休克结束后，感觉和运动功能都有恢复，是好消息呀！

　　郑亦修靠过来，从她手里拿过鼠标，点开裴子阳的检查，“你看这个，昨天复查的磁共振，脊髓的位置还是有多节段的水肿。”

　　言冬看过去，果然，好几张片子上都有高信号区域。

　　郑亦修又解释道：“骨科的检查很笼统，比如这个右下肢，只是近端肌力，远端根本没有恢复，而左下肢完全没有反应。”

　　言冬沉默半响，才道：“那岂不是……得一直坐轮椅？”

　　郑亦修没有反驳，往恢复良好的方向设想了一个目标，“如果积极配合康复训练，或许可以杵拐杖。”

　　言冬忍不住想，若是裴子阳真的残疾了，星然姐家里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吗？

　　现实，总是没有童话中那么美好。

　　郑亦修也回忆起贺星然那天说过的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如果当时，我止血的速度能再快一些……”

　　再加上高主任的技术，或许，就能为裴子阳争取到更好的结果。

　　“郑老师……”言冬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轻轻握住郑亦修的手，认真道：“你真的尽力了，如果当时你和高主任不在垊岩，裴子阳转院过后，情况只会更糟。”

　　“所以，不用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