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很轻，很轻。

　　郑亦修火热的薄唇，从女孩的睫毛落到鼻梁，再落到艳红的唇角，停留了一会儿。

　　他终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郑亦修放开言冬，哑声道：“冬冬，你先出去，好不好？”

　　言冬咬了咬唇，有些担心，“郑老师，你没事吧？”

　　郑亦修此时的状态，像极了当初他发病前，那副难以忍受的模样。

　　可是……

　　今天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刺激他啊？

　　“乖，没事的。”

　　郑亦修轻抚着言冬鬓角，打开门，将她轻轻推了出去。

　　“汪！”

　　终于见到主人的阿拉丁兴奋极了，围在言冬脚边上窜下跳。

　　“汪汪！”

　　好奇怪。

　　一个主人身上，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的味道呢？

　　算了。

　　这不是它这种小狗崽该思考的问题。

　　言冬在客厅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郑亦修才打开房门，慢慢走了出来。

　　他换了身衣服，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上扬的眼尾有些发红，像哭过，但又不是很像。

　　言冬看不懂，只能朝身后的方向指了指，“洗衣机在阳台。”

　　“咳。”郑亦修眼尾的红染上了颧骨，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用，我待会儿手洗就好。”

　　言冬终于明白了。

　　“那个……”

　　她组织着措辞，尽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自然，“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新的洗漱用品都在卫生间。”

　　郑亦修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言冬双手捂脸，忽然后悔起来，自己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这真不能怪她啊！

　　谁让林晓娜那个母胎……

　　哦，不对，应该是两个月前还母胎的林晓娜，自己一个人储备理论知识不够，还非得拉着她一起！

　　言冬看着卫生间的方向，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这位年近三十的郑老师，比她还纯情？

　　那他，会不会嫌弃自己懂太多？

　　苍天啊！

　　把林晓娜毁灭了吧！

　　……

　　郑亦修洗好出来时，言冬已经不在客厅了。

　　言冬卧室门没关，郑亦修一眼看过去，就见言冬正在写着什么，应该是往年的试卷。

　　郑亦修也不打扰她，趁这机会，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而后，他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约会攻略。

　　国庆七天假，总不可能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门。

　　好吧，还真有人不出门的。

　　那人给出的攻略是，某某大酒店每一种套房的优缺点，以及该如何利用这些套房的设施……

　　郑亦修呼吸骤然深了几分，退出页面，重重叹了口气。

　　他和言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忽然到那一步，他总觉得有些冒昧。

　　可他的身体……

　　总是相当诚实。

　　郑亦修将手机息屏，又打开。

　　再次找到了他的感情顾问，段明杰。

　　谁料对方直接发来了一连串嘲笑的表情包，又问道：“郑亦修，你几岁了？”

　　不等郑亦修回答，段明杰道：“麻烦你清醒一点，你快三十了！”

　　“寡了三十年，终于有个女朋友，你要是能像个和尚一样六根清净，我都建议你挂个泌尿外科的号检查一下。”

　　话糙理不糙。

　　郑亦修：……

　　段明杰说起和尚，让郑亦修又想起言冬那声“亦修大师”，一阵头疼。

　　他想了想，道：“我怕她不愿意，所以，想等到结婚以后。”

　　郑亦修设想中的程序，是等言冬考研结束，他们一起去见家长，顺利的话，领证就很快了。

　　至于婚礼，毕业的那个夏天，就很合适。

　　“倒也是。”段明杰表示理解，“当年我和我老婆没结婚的时候，也是硬生生忍到两家人订婚，才告别魔法师身份。”

　　“不过，那是因为我老婆特别在意，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只要你情我愿，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段明杰的话，给郑亦修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原来还有订婚这道程序？

　　他如今无父无母，很多东西，终究是懵懵懂懂。

　　言冬卧室的方向忽然响了一声，郑亦修退出聊天页面，把手机放下，看向言冬。

　　“卷子做完了？”

　　“嗯。”言冬把手里的试卷递给郑亦修，“郑老师，你检查吧，我先去洗个澡。”

　　郑亦修这才注意到，她另一只手上还抱着换洗衣服。

　　“好。”

　　他移开视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张写满字迹的试卷上。

　　这一个月的练习成果相当显著，言冬的正确率越来越高，郑亦修只找到一个遗漏的知识点，将其标注上。

　　然后，郑亦修又继续查看网上推荐的那些约会方式，觉得可行的，就写在纸条上。

　　卫生间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好久，言冬才穿着一套长袖的睡衣睡裤走了出来。

　　遮得严严实实。

　　郑亦修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见她头发还湿着，便起身去拿吹风机。

　　“我帮你吧。”

　　“好啊。”言冬没拒绝。

　　郑亦修坐在沙发上，言冬就顺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方便他的动作。

　　吹风机呼呼的风声遮盖了两个人的心跳声，不算柔和的暖风吹动着发丝，郑亦修的动作却很轻柔。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青丝，偶尔掠过发际线以外的皮肤，言冬便能清晰感受到他有些粗糙的指腹。

　　他以前……

　　大概过得很苦吧？

　　等到言冬的头发全部吹干，郑亦修把吹风机放回原处，坐到言冬身边，轻声解释着姓名的由来。

　　“我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是我……爸，他走后，我跟着我妈改姓了郑。”

　　“按照我妈那边的辈分，我是亦字辈，取名修，是因为她希望我能够见善修身。”

　　言冬有些疑惑，为什么父亲走后，要改姓呢？

　　甚至，连名都舍掉了。

　　她虽然奇怪，却也没多问，歪了歪头，轻轻靠在郑亦修肩上，“阿姨一定是个很好的母亲。”

　　“是很好。”郑亦修也将脑袋偏向言冬，倚靠着她的，“她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有时候，有些蛮横，粗鲁……”

　　他虽说着母亲的缺点，唇角却是带着笑的。

　　言冬正想安慰他，郑亦修捏了捏她的手心，问道：“你是冬天出生的？”

　　“是啊。”言冬点点头，她的名字没那么多蕴意。

　　“我爸妈当时想了好多个名字，后来觉得吧，还是简单一点好，万一被罚抄写名字，笔画也少些。”

　　郑亦修被她爸妈取名的方式逗笑了。

　　言冬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有一个礼物还没送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