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冬摇摇头，她的朋友不多，都去了其他医院。

　　在这里能认识一个夏晓阳，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贺星然表示理解，“那行，等时间定好以后，我发给你，你再发给那位夏同学。”

　　“好。”

　　晚饭结束，言冬本想帮忙洗碗，贺星然说了句“不用”，直接把碗筷放进了洗碗机。

　　好吧，打扰了。

　　洗漱完之后，言冬翻开厚厚的内科书，一阵头大。

　　她合上书，打算和林晓娜、吴婷婷联络一下感情。

　　首先是林晓娜，视频电话拨过去，刚刚接通，屏幕里只闪过一个模糊的残影。

　　林晓娜扔下一个“忙”字，便把视频挂断了。

　　言冬只能又找上吴婷婷。

　　铃声响了十几秒，视频通话被转成了语音。

　　“婷婷，你最近怎么样？”

　　“还挺好的呀，我……”

　　叙旧还没开始，那边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随后，电话被挂断。

　　言冬：……

　　没爱了。

　　还是好好看我的书吧。

　　第二天。

　　按照复习计划，今天承恩受宠的应该是《外科学》。

　　言冬在那个装书的箱子里翻了几遍，都没找到书。

　　她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因为轮转的科室是普外，知识很杂，所以上周把书带到科室去了，就放在老师办公桌的抽屉里。

　　言冬在回科室和不回科室之间犹豫两秒，最后起身敲响了贺星然的门。

　　“星然姐，你睡了吗？”

　　贺星然戴着发箍，敷着面膜打开门，嘴唇微微动了两下，“怎么了？”

　　“我《外科学》的书放科室了，想问一下你的书还在不在。”

　　贺星然“嗯”了一声，走出房间，到阳台上的书架那儿找了找。

　　然后，砖头似的《外科学》就落在了言冬手里。

　　“谢谢星然姐！”

　　贺星然微微颔首，小声说着“不谢”，转身回了房间。

　　这本《外科学》是上一个版本的，已经很旧了，书页还有些卷边，可见书籍的主人也是时常翻阅。

　　言冬记得，自己应该是看到了第八章，重症监测治疗与复苏。

　　她对照页码，小心翼翼地翻开，正在找自己复习的那个小节、

　　手指一个没按住，几张书页顺着原有的褶皱滑到了另一边，其上的内容也从第八章倒退回了第七章。

　　言冬在本子上记下当前的页码，想把里面的书签暂时取出来。

　　伸手一拿，才发现是一张没有塑封的照片。

　　照片里，年轻时的贺星然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她瘦得厉害，校服看起来空荡荡的。

　　和现在的白皙不同，那时的她脸上、手上的皮肤都又黄又黑，只有那灿烂的笑容，与如今一般无二。

　　在贺星然旁边，站着一个身形板正的中年男人，眉目凛然，看向镜头时，莫名有一种威慑力。

　　照片的右下角，还印刷着日期，2015年8月17日。

　　一张七年前的旧照片。

　　言冬给它下了定义，将其小心地放在书桌一角。

　　当她复习完后，又把照片重新放回那一页。

　　贺星然的房间已经关灯了，言冬不想打扰她，便自己到阳台上，把书放回了原位。

　　周三这天，答应夏晓阳的烤肉没能兑现，因为夏晓阳老师临时换了班，他们今晚得值夜班。

　　言冬遗憾地表示下次再约，顺便告诉了他贺星然定下的暖房宴日子——

　　这周六中午。

　　时间转瞬而过。

　　周五下午，言冬成功从普外出科，迎来了两天假期。

　　而周六一大早，没等她睡个懒觉，就被贺星然拉着去了农贸市场，选购食材。

　　买完回到家时，贺星然的另一个帮手也到了。

　　她的同事，蒋柠。

　　三个人挤在不大的厨房里，一个洗菜，一个切肉，一个码料，也算是分工明确。

　　蒋柠和贺星然聊了几句，又问起了言冬，“言同学，听说你之前和呼吸科的李丧德吵了一架，够勇猛啊！”

　　“李丧德？”

　　言冬想起，上一次周勉也是这么称呼李明德的。

　　“嗐！”蒋柠给牛肉混上腌料，解释道：“这是我们实习那会儿给他起的外号，你们难道没听说？”

　　言冬摇头，小声道：“我们都是叫李秃子。”

　　蒋柠“啧”了一声，“太温柔了。”

　　都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能被称为“丧德”，也不知那些年李明德都做了多少犯众怒的事儿。

　　“要说你和星然能成室友，还真是缘分。”见言冬投来疑惑的目光，蒋柠又道：“两年前，星然在省院实习的时候，事情闹得可比你这还大。”

　　言冬下意识看了贺星然一眼，连削土豆皮的动作都停下了。

　　贺星然剁着蒜蓉，浑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把那个垃圾打成脑震荡，在神经外科住了一个星期而已。”

　　言冬想到贺星然轻轻松松搬起一箱书的力气。

　　脑震荡……

　　好像也很合理。

　　言冬识趣地没有问矛盾发生的原因，只有些好奇，“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她不过是和李明德吵一架，被打的还是自己，尚且闹得满院皆知。

　　贺星然不仅还了手，还下手挺重，后果可想而知。

　　“正好，姐姐教你一招。”贺星然面不改色，好像在说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以后再遇到恶心的带教老师，你就登录他的账号，把那些还没改的病历录下来。”

　　“如果他要追究，直接拿着这些证据去相关部门举报他。”

　　贺星然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别用我这个方法。”

　　言冬忍不住去想，能让贺星然万不得已的情况，该是有多难堪。

　　“这种招同行恨的办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蒋柠回想起实习经历，也不免感慨道：“大学的沟通课，老师只教了我们怎么在医患关系里保护自己，却忘了，有时候捅刀子的偏偏是最信任的人啊！”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三人齐齐沉默下来，然后换了话聊。

　　约摸一小时后，贺星然的朋友又来了两个。

　　贺星然主动介绍起来，“言冬，这个也是我们康复科的，郑英，这个呢，是营养科的薛惠。”

　　营养科，姓薛。

　　言冬瞬间联想到，之前贺星然提过的，那个追了郑亦修三个月的小薛。

　　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