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晚了
很多人会向这个玉镯子投来羡慕的眼光,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镯子下面藏着什么。
这镯子也不像其他的手饰,它是一个为了贴合自己手臂而设计出来的,是椭圆形。
藏在下面的手铐早已经和她血肉相连,死死贴在上面,拽不下来。
这是专属于她这种卑微的下等人的标志。
迹寒被她的笑刺疼了眼,“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江泊烟突然转过头,深深盯着他的眼,认真问道:“迹寒,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边可以换一个人?”
迹寒原本表情轻松,听到这话,脸色阴沉像是一滩死水,“你说什么?又想惹我生气么?”
“我是业岛的人。”
江泊烟扬起手,把这个镯子放在迹寒眼前。
“我知道。”
江泊烟是他带出来的。
“可是,从今天开始,我的身份还多了一层。”江泊烟自嘲地笑着,“现在新公布了一部关于业岛法律的修正案,从里面逃出来的人,只要接触过三人以上,死立执。”
“……”
迹寒脸色更沉。
这就是为什么江泊烟突然伤感的原因。
江泊烟继续笑,唇边的弧度更大,其中的苦涩也更甚,“我现在是个死刑犯。”
三人以上,按照这个标准,她早就够死几百次了。
可是她没有害过人,没有杀过人,仅仅因为她是从业岛来的,就该死。
多讽刺啊。
迹寒看着她嘴角的那一抹弧度,觉得心烦,他不想看她这样笑。
所以他伸出手指,强行按下她的唇角,直到那抹弧度消失不见。
江泊烟没了笑,但脸上的嘲讽还是藏不住。
迹寒突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单有一个寒吗?”
江泊烟思考着,“你又在考我么?”
其实她自己觉得这个名字挺适合他的,整个人冷冰冰的,让人生寒。
迹寒等着她回答,江泊烟胡乱猜了一个,“因为你性子比较寒凉?”
迹寒笑了,“这是我母亲临死前给我取的。”迹寒看着她。
“她说,世界上令人心寒的事情有很多,但是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不要带给别人一样的寒冷,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就是想时时提醒我。”
虽然他现在没有完成母亲的期待。
江泊烟愣住了,回过神来道:“那你母亲是个很温暖的人。”
但是迹寒好像没有成为一个带给别人温暖的人。
可这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未来的路,一个人走,就算遍体生寒,也没人带给她暖。
她也不需要。
迹寒捧起她的脸,温柔的抚过,嗓音像是大提琴声的演奏声,低沉优雅,“母亲走的太早,没有教会我该怎么带给别人暖意,可是现在,我好像学会了一点。”
“因为你的出现,我逐渐在乎起你的感受,在乎你有没有感受到我的温暖,在乎你会不会不开心。”
“阿烟,不要离开我,接下来的一生,感受我的温暖,可好?”
迹寒的声线温柔蛊惑,像是化成了电流,一点点的窜进江泊烟的耳朵里,让她微微颤栗。
轰的一下,脑子空白,江泊烟坐在那里,眼神有一瞬的失焦。
他说,要让她感受一辈子的温暖。
这句话,狠狠地撞进了她的心房。
是这样的话,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听。
江泊烟有被这样的迹寒晃神,光落在迹寒的脸上,生成了好看的阴影。
他逆光坐着,好像仙子,浑身发着光。
“怎么?感动傻了?”
迹寒第一次看到这样呆呆的江泊烟,心里一片柔软。
江泊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反应是吻他,再不济得感谢她。
可她觉得不应该这样。
“谢谢你。”随后,江泊烟补充道:“但这样的温暖,我不需要。”
“……”
沉默。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迹寒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让江泊烟有些喘不过气。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讲下去,“我知道,这个答案和你心里的背道而驰,你会觉得我不识好歹。”
“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可是你对我的所有保护就和这镯子一样,只能粉饰太平,去骗骗别人。”
“一旦镯子被击碎,下面的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江泊烟定定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自欺欺人。”
“肖淑迢终究不是我,这个玉镯终究不会戴一辈子。我是江泊烟,我也只想做江泊烟。”
“就算抽筋剥骨,我也要拿掉这个手铐。”
这是这么久以来,江泊烟第一次这么坚决地和迹寒表露心意。
她的眼里有星海,却刺痛了他的心。
他抓着江泊烟的手腕,有些发狠地问道:“如果我想办法拿下了手铐呢?”
江泊烟无奈,抽回手,苦笑道:“你明白的,我说的不止是手铐。”
业岛一天不消失,她就会一直被这个身份所束缚,抬不起头。
“你和那些废物不一样,你……”
“他们不是废物!他们只是生病了。”江泊烟大声打断迹寒的话,语气冷得不像话。
迹寒敛声,呼吸声越来越重,脸上是山雨欲来的阴暗。
江泊烟一字一句道:“迹寒,我没有在开玩笑,我不可能听你的话,安稳陪你度过一生,好在话已经挑明了,你还有机会改变主意。”
说完,江泊烟不再管他,自顾自离去。
上一次在总统府的时候,她只是试探了一下迹寒的态度,他就变得暴怒。
这一次,不知道会面对什么。
罢了……
本来她就不是对的那个人。
她没办法给他一个理想的生活。
以后,会有人来感受他的温暖吧,只不过不是她罢了。
夏日的风明明是热的,但是江泊烟只感受到寒冷。
一步步跨下楼梯,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眼里的光也在一点点的消失。
风变大了,原本就没有扎紧的头发变得更加松散。
头绳被吹了下来,落到了不远的地方。
江泊烟拾起头绳,想要重新扎稳,却突然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迹寒从后面一把把她抱住,如瀑的发丝飘散开来,迷住了江泊烟的眼。
迹寒指节分明的大手死死箍着江泊烟,她不能动弹分毫。
江泊烟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跳得那么快,那么用力。
“迹寒......”
江泊烟还想继续说话,却被迹寒打断,“晚了。”
迹寒把头埋进江泊烟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现在说改主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