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的，艾玛真的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对那位印度裔乘客说了这样的话。副乘务长都快吓死了，乘客们从飞机上离开的时候，他都躲在乘务长的机上工作间里面给公司写邮件。艾玛不会有什么事吧？”
苏一杭和林逸坐在ZY空乘所下榻伦敦希斯罗机场马里奥酒店的一间餐厅吃着牛排。
苏一杭没有进城。
虽然马里奥是世界知名的连锁，但这个酒店的位置不太好，坐火车去博物馆或者大本钟需要很长时间。何况苏一杭已经被航班折腾到筋疲力尽了。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去问林逸要不要一起去市区，又被拒绝了。但林逸总是要吃饭的，料定他今天在航班上也没时间吃饭，所以苏一杭到酒店房间换了衣服就火速下楼，跑到楼下去守株待兔。
“林逸！好巧啊！”林兔果真被她守到了：“你去吃饭吗？我第一次飞这个航班，对周围不太熟悉，要不我和你一起吧？”
于是她得到了一次和林逸共享烛光晚餐的机会。
林逸只是随便选的餐厅，这家的牛排挺好吃，他不是很在乎氛围好或者不好。她不知道苏一杭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在她心里这种餐厅就是适合约会的，她认为是因为自己林逸才专门选了这一间。
“你刚才不是说艾玛已经上交了辞职信了吗？这是她在这公司的最后一个月了，不会有事的。何况是客人先无理的。副乘务长写邮件是陈述事情经过，并不是打小报告。作为此次事件的目击者，或许公司会给你发邮件或打电话来询问事情经过。”
林逸吃完一小块牛排，才不紧不慢的说。
苏一杭觉得林逸切牛排的动作很优雅，就像是受过专业训练似的。速度不疾不徐，手的姿势和角度也拿捏的恰到好处。
而且很从容。如果不是知道他是自己的同事，从刚刚跟侍者点餐到现在吃完主菜，她会怀疑坐自己对面的是头等舱的客人。
“我再给你说一件让副乘务长很头疼的事吧。”苏一杭来了兴致。
“客人下飞机的时候我代替他和乘务长一齐在机舱门口送客人，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在D市登机的时候喝醉了的客人，他已经醒过来了，而他推着来时坐的那架轮椅，轮椅上面坐着已经喝到不省人事的他那朋友。”
苏一杭说完哈哈哈笑了起来，这件事她真的觉得太好笑了，忍都忍不住，笑到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缝。她透过那条缝看到了对面的林逸也在笑。
他脸上从不会有特别夸张的表情，连笑都带着克制，这算是自打苏一杭认识林逸以来看到他嘴角弧度拉到最大的程度了。
吃完饭从餐厅往外走，林逸个高腿长，走路很快，苏一杭要迈着小跑才能追上。
“你过会儿要去哪儿？”苏一杭见他不是朝着坐电梯回房间的方向，而是走向酒店大门。
“超市。”
“好巧啊，我也是。”
苏一杭以为林逸去超市会和平时空乘们逛超市一样买一大堆生鲜蔬果。最后超市的手推车里面装的满满都是她买的。林逸只买了芝士和两瓶红酒，全程帮苏一杭推着车。结账的时候帮她付了。
“你不需要这样的，大家收入差不多……”她小声嘟囔，刚刚吃饭的时候也是他结的账。他一直这样以后自己哪里还好意思总是跟着他。
林逸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提着所有的购物袋迈着大步子又走了。
“喂，你等等，等等我！”
苏一杭一直记着她在某乎上看到的那篇回答帖子，想着自己要不要实践一下。但从超市回酒店一路上每每话到嘴边她又不敢问了。
漫长寒冬已过，此时的伦敦已进入春季，偶尔经过路边一两棵小树上冒着新蕾，本来枯萎的叶片掉落了，靠近根部的地方又长出了几片暗绿的叶子，一派生机盎然。
但伦敦空气潮湿，皮肤被冰冷的水汽包裹住，在这样的春天依然让人觉得阴冷。
苏一杭穿着厚厚的毛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跟在林逸身后小跑了一会儿就感觉身上出汗了，她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犹豫着要不要把大衣拉链拉开，但是又担心这样很容易感冒。
林逸本来走着，身后一直尾随着他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回头，看见苏一杭站在不远处不走了。
是自己走太快了吗？又看看苏一杭。是她腿太短了，他想着，也停下来等她。
等看见苏一杭平稳了呼吸，一边把衣服拉链拉开个小口一边慢慢走过来，他也顺着她的走路节奏，故意放慢了步子。
郊区人烟稀少，偶尔有行人或车辆的影子匆匆而过。安静的小路上，各种店铺外擦得透亮的崭新橱窗，反射出一个高个黑发男子和一个黑发女子优哉游哉迈着步的影子。
林逸提着苏一杭的东西把她送到了酒店房间门外。
酒店的暖气驱散了身上的严寒，走道灯光是暧昧的暖色调，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氛围好像挺适合告白。
见林逸放下东西转身欲走，苏一杭叫住他。
“林逸！”
“怎么了？”他停下，看过来。
苏一杭心咚咚跳飞快，她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直勾勾盯着他眼睛。
“你……”
“太晚了！”他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和身体一齐转开，丢下一句“早点休息。”
苏一杭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只能够看见他离去的背影。
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林逸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自己很沮丧。以至于第二天从在酒店大堂集合到整个航班再到回到D市她没有和林逸说一句话。林逸是猜到他要告白所以以这种方式暗示她自己不喜欢她吧。她猜想。
回到家打开门，又看见一屋子的人。她没有说话，当着韩国姐姐的面没有擦滑轮就拖着箱子进了房间。
没有洗澡没有卸妆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直到睡到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摸到手机，接起来，是张玉的声音：
“我查了你航班，按照你落地时间算你，你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了。要出来吃宵夜吗？
谭一鸣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