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回到家,拿出父母的遗物,从那个载满回忆的木匣里她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递给林靖宇,她指着照片中的一对青年男女说道:“你看这个是妈妈,他旁边的这个像不像乔伯伯,这时妈妈二十二岁,七年的背井离乡让她深深的爱上了这片土地,这里有她酸涩的青春也有她的带着光芒的足迹,所以当返城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却选择了留下来,也只有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张照片,如果妈妈没有留下来或许她现在还会活着,不会永远都回不了生她养她的故乡。我想知道妈妈到底为什么会留在那里,真的只是为了爱情吗?”她带着满眼的晶莹看着林靖宇,她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一个掩埋在妈妈笑容背后的答案。
林靖宇把她拥入怀中,给予的温暖是安抚她情绪的一剂良药,他的爱带着温度缓缓潜入郁文的心里,让她能够避一世风雨,安全倚靠!
“宝贝,不要那么伤感,妈妈选择留在那里,那里肯定有她值得珍惜的东西,她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那里,也收获了她想要的爱情,有她想要收藏的过往,你说是不是?”
“我希望是,但是当我看到乔伯伯的时候,心里不能确定妈妈的过往是不是真的那样幸福。有几次我看到妈妈拿着这张照片呆望好久,即使她活的很洒脱,爸爸也很爱她,但是她的心事却始终埋在心底。”
“不要想太多,等再见到乔伯伯,我们就知道答案了,不要自己胡乱猜测好吗?”
“好!”郁文静静地依偎在林靖宇的怀里想着自己的心事。
朗青被李明杰牵着手漫步在寒冷却满含着春意的街上,她的目光凝视着李明杰的侧脸,似要把此刻相守的时光铭刻成永恒,那份浓浓的相思愁总会变成最柔弱的泪光溢满她的双眸。
李明杰感受到她的注视,转身间,那一双泪目灼伤了他的心,他紧紧拥住朗青就像那逝去的青春被追回,被握在手中一样,他不停的吻着朗青滑落在脸颊的泪水,那咸涩的感觉此刻就像饮下了一杯烈酒,灼痛他的喉管,哽咽着他的千言万语。
“明杰,从此我们将不再分开了,对吗?”朗青焦灼的眼神有片刻的慌乱。
“嗯,不再分开了!”李明杰吻住她的微颤的唇,那一如初见时的感动令他泪湿双眼,两个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不停地向对方索取,为要把那分别的时光一点一点积蓄在这缠绵的亲吻之中。
“明杰,等从巴黎回来,我们就结婚好吗?”朗青急切地询问。
“青儿,你真的想跟我结婚吗?不顾世俗的眼光,不顾你父亲的反对?”李明杰因为对她的心疼而有着丝丝缕缕的犹豫。
“我不是个懵懂的女孩了,我有权决定我的人生。”朗青有着些许愠怒。
“青儿,婚姻是个漫长的过程,除了爱情的基础之外,物质基础也很重要,作为婚姻的一方,我是男人,我想要成为你的依靠,在你需要我的时候,除了可以给你爱,也可以给你物质上的满足,能理解我的想法吗?”李明杰双手捧着她的脸,认真的说道。
“我不在乎你能不能给予我物质上的满足,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可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五年五个月,我等了太久,不想再等了。”朗青哽咽着。
“青儿,我知道,我理解你的心情,让我们从头开始,让我给你一场你想要的爱情,然后我们再结婚,可以吗?”李明杰紧拥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然而他自己的内心却是五味杂陈,能与相爱的人共此一生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与他而言此刻却遥不可及,现在的他正在踽踽独行,就像大海里的一叶孤舟,虽然爱的温暖能够给予他冲破世俗和暗夜的勇气与力量,但是那种前途茫茫不辨行程明暗的日子怎么能够让朗青与他共担。
朗青对于李明杰的这份感情是倔强的,李明杰万般珍视这份感情,万般爱恋这个倔强的姑娘,然而越是这样他越不敢轻易地占有,就犹如那一季盛开的花,只有让它淡淡地绽放才会是美的,采摘入室能盛开几日?如果他的室内环境适宜,那便移植进来,呵护它繁茂生长,美丽绽放。他不想给朗青失望的爱情与婚姻,哪怕需要经历不被理解的隐忍。
“好,只要你不离开我,好好地爱我,我便不再勉强你了。”朗青的妥协是因为她怕自己的强迫会逼走他。
“好了,我送你回家好吗?回去好好休息,三天后又要开始忙了,比上次见到你瘦了好多,以后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因为我心疼你,余生我更需要你,好不好?”他看着每一扇窗里的每一盏温暖的灯火,心却是一片悲凉,他多想要那么一盏平凡又幸福的灯火,他错过了那么多个可以拥着朗青甜蜜入眠的夜晚,错过了那么多给予她爱和陪伴的机会,他痛恨自己却不愿让她知道,他多想让自己去流浪留给朗青一片自由飞翔的天空,不再成为她的羁绊。
“好,记住我们的约定,不能临阵脱逃,在我的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朗青用坚定的目光注视李明杰。
“好,我知道!”李明杰面对朗青时心里的感觉是复杂的,朗青为爱等待的时光与他而言也是默默坚守的一段苦涩的盼望,他守候的更像是一种信仰,所以他的苦难更像是一首悲伤的歌。
李明杰把朗青送回了家,并未逗留便回到了自己的家,朱岩溪见他回来就拉他坐到沙发上一起边看电视边聊起了天。
看着儿子,她心里一直感到愧疚,工作的忙碌使她们夫妻错过了孩子最需要陪伴的那段时间,在李明杰出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感觉那是噩梦,孩子是那么优秀,有着大好前途,却一失足成千古恨。每当想到这些她总是难以释怀。
“小杰呀!你已经长大了,爸爸妈妈也快进入花甲之年了,妈妈希望你以后的人生不再有坎坷,这些年青青就像我们的女儿一样照顾着我们,她那么爱你,不要辜负了这样一个好姑娘,好吗?”
“妈,我知道,只是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跟她在一起,我已经耽误了她快六年了,一个女孩能有几个美好的六年?妈,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们两个在一起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拖累您知道吗?”说着这些话,李明杰瞬间红了眼眶,他既是舍不得伤害朗青,但又无法抵抗现实的残酷。
“儿子,爸爸妈妈都理解,你难过心里那道坎儿,爸爸也是男人,懂得那份男人的自尊,假如一个男人没有养家糊口的本事,就不能负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但是,儿子,爸爸也知道你是一个不甘示弱的男子汉,谁的一生会一帆风顺呢?不谈过往,只看未来,混出个样儿来给自己看,我李森然的儿子不是孬种!”李森然自从儿子回来,今天这番话才是真的理解了他的现实处境才说出来的。
“爸,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对过往真的释然了吗!不,他只是不想认输,想要证明自己有能力不被淹没在世俗的眼光里。
这一夜定是个难以入眠的夜,乔木捧着十八封信老泪纵横,他一生的挚爱此刻只有那一抔异乡的黃土掩埋着她的一番真情,三十五年了,从她十五岁的情窦初开到二十五岁清纯年华,再到风华依旧,风韵犹存的貌美妇人,她的四十三年留下的只是墓碑上那灿若繁星般闪耀的笑颜。从郁文出生那年的第一封信到她满十八岁生日时的最后一封信,记录了郁文的成长,也记录了他守护爱情的漫长岁月中的酸甜苦辣。对爱的执念可以终其一生,被世俗嘲笑成痴傻,而那种泛着痛的幸福与甜蜜就像一种毒药,无药可解!他看着郁文从稚嫩襁褓到翩翩少年,再到烂漫羞涩的青春,他慈爱的目光满溢着幸福和暖意。
“幽兰,我终于见到我们的女儿了,文文就像那时的你,柔柔的眸光流转着倔强,就像那平静的湖面下聚集着无限风光,有着丰富多彩的世界,她终归是像你多一些,如果你那时不那么倔强,而我不去纵容你的倔强,现在我们一家三口该是怎样的光景呢?幽兰,你可曾有过哪怕是片刻的后悔呢?我恨你呀!就如我爱你那样,你的倔强已溶入了我的骨髓,让我固执地认为我只要一直等待,哪怕是你我都已垂暮,总有一天你能回来我的身边,而你却让我等来一堆白骨,你让我怎么能不恨你呀?幽兰,我的幽兰,只要你活着,我就有盼望,哪怕远隔天涯,我的爱终是有归宿的,然而从你丢下我的那天,我的爱,我的心就开始漂泊,无处安放,哪怕我的泪已干,你也不会再回头看我一眼了。我曾经真的恨你无情,想要去告诉那个男人你爱的人是我不是他,但那样又会让你情何以堪,当我从妈妈手里接过这十八封信和十八张照片时,我才知道你的爱是宽容的,能够包容我的狭隘,让我羞愧难当。幽兰,我感谢你,感谢你把文文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让我孤苦无依的心得以停泊靠岸。我始终记得妈妈交给我这些东西时所说的话,让我不要去打扰文文平静的生活,假如有一天我们能够遇见,那就是天意使然,那就是我们可以相认的时候了,煎熬的七年,我只能看着文文的背影,今天我终于见到我们的女儿了,你开心吗?”乔木情难自已,泪漫延了整个脸颊,悲伤、喜悦、交织成一片希冀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