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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上)

天涯又咫尺 丰芝 2439 2024-07-06 16:12

  吴建国很早就起床了,我迷迷糊糊地听着他和秦春在面外走动、说话,叮叮咣咣地做早饭,勉强睡到七点多,吴稚友又开始弹琴。弹了半个多小时,他开始过来敲门:“姐姐,姐姐,我又作了首曲子,你快点起来给我填词......”

  我顶着黑眼圈起床。

  他给我弹了他写的曲子,我忍着起床气拿笔一通乱写:寻寻觅觅,睡睡醒醒,你在我梦里,你在别人生活中。夜深沉,星辉掩,憔悴损,意难平,满地黄花自飘零。有花不摘空余恨,折枝栽柳待春风。闲庭院里轻踱步,任谁难解,莫道天凉问归处......

  吴稚友如获至宝,早饭也顾不得吃,拿着我不知所云的歌词,回房间闭门改曲子去了。

  吴雅妍不过十点不起床,吃早餐的也只能是我陪着他们两个缺觉的老人家。

  在餐桌上,秦春跟吴建国商量:“你好不容易有空,带孩子们出去逛逛吧,咱们一家有多久没有一起逛过街了,我想给小雅再买些东西,还有稚友,他演出的西装也该换了。”

  吴建国点头。

  我打了个哈欠,发觉两人一起看着我,连忙摆手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和方泽约好了,上次来上海,因为要约小舅妈,又陪着稚友去乐团,我们姐妹俩就没好好聚......”

  我正说着,方泽竟然默契地打过来电话。我拿着电话故意当着两人的面约了见面地点,放下筷子去门口换鞋。

  “我下午的飞机......”

  “让春姐送你吧,我也不知道玩到几点,估计来不及。”我低头穿好鞋子,拿包走人。

  吴雅妍穿戴整齐地冲出来:“姐姐,等等我,我也去。”

  “小雅,你去哪儿?你爸说要带你们出去......”

  吴雅妍一边跳着脚穿鞋,一边冲她妈摆手:“不去,不去,跟你们逛有什么意思,你们逛你们的,带着我弟就行。”显然她早已经起床,在屋里伺机而动,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逃开跟她父母逛街的苦差。

  两人速速拉门走人,留嗔怒的吴建国和秦春,还有坐在琴凳上心不在焉地弹着琴,眼睛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的吴稚友。他知道他姐姐跑了,他就不能再跑,他是个懂事惹人疼的乖孩子。

  方泽和高鸿在街边买了咖啡一边喝一边站在树荫下等我们。两人都是一身白衣,眉眼干净清淡,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我不觉看得痴了。

  我含笑接过高鸿递过来的咖啡:“姐姐。”

  高鸿叫我一声妹妹,爽朗大笑:“以后,我们真成姐妹了。”

  吴雅妍和方泽勾肩搭背地一起说:“太复杂了。”

  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叹口气:“可不是太复杂了么,咱们四人的关系像个毛线球球,如果有人要我介绍你们,光翻线头就得翻半天。”

  四个人一起笑。

  四个人一边闲逛,一边找餐厅吃饭,吃过午饭,看了场电影,又被高鸿带去石库门喝下午茶。对于方泽和高鸿的关系,吴雅妍比我看得明白,一副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的态度,时不时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调侃一番,她的调侃看似漫不经心,却有一种理解加宽慰的味道,令人十分舒服。经过她一番略带狂放气的胡扯八道,原本在外人面前谨慎收敛的高鸿,再与方泽的眼神交汇时也变得自然多了。高鸿原本就性格疏阔,又是高知,阅历丰富,即使感情再热烈,也会被她过滤成静水深流。方泽内热外冷,孤傲得很,能让她放眼里的没几个人,但她此时的眼中已经被高鸿填满了,仿佛能从对方吸取无限能量似的,将目光投注得坚定深沉。

  世间多怨偶,灵魂伴侣难寻。我暗自感叹不已。

  看我对上海的老建筑很感兴趣,高鸿谈兴渐浓,从上海聊到了西安,又从西安聊到了日本京都。吴雅妍接过话去:“我知道,日本京都分为东西两京,西京模仿长安,东京模仿洛阳,有人说唐宋文化在日本,明代文化在韩国,简直扯淡,当年的韩国只是我们的一个附属国,整个东南亚都受中华文化的影响,唐代的开放,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宋代的经济和文化的比唐朝更繁盛,日本的禅宗和茶道就是在南宋从中国传到日本的,中华文明绵延几千年,别人从我们祖宗那里学了点皮毛,学了点建筑风格,学了点穿衣习惯,学了点礼制,就认为真正的文化在别人那里,太肤浅了,中国近代科技落后,造成了国人连文化自信都丧失了......“

  高鸿和方泽一边听一边附和,三个人聊得几乎要上天揽月下海捉鳖,我却越听越沉静,看着吴雅妍那一张一合巧笑倩兮的嘴,心口涌动着一腔难以言说的落寞。

  吴雅妍谈论历史的口吻和论调,那样熟悉。

  方泽问了一句:“小雅,你太有才了,怎么对中国历史这么有研究?”

  方泽的一句话,像一只利箭,将我和吴雅妍射了个对穿。两人瞬间像两颗红彤彤的山楂,被串成了糖葫芦,面面相覤。

  她的神色只慌乱了一秒,便镇定如常,与我的目光遭遇也不见一丝躲闪,语气活泼得略显夸张:“没什么,我喜欢历史,你还不知道吧,如琢姐姐的前夫,二梁哥,是在大学教历史的,如琢姐姐带我去听过一次课,精彩极了,后来,我便坚持去听,听了一年多,几乎一节不落。你们不知道,他讲得有多好,旁证博引,大开大阖,又风趣幽默,学校把他的课打造成了明师课堂,几百人的大教室也不够坐,每次都要提前去占座,二梁哥有好多粉丝呢,各个高校的都有......”提到余栋梁,吴雅妍的神色变得端庄,并带着几分崇敬的肃穆。

  迎着高鸿探究的目光,我勉强挂上一张发木的笑脸点头。什么时候,吴雅妍把她对余栋梁的称呼都改了?

  关于余栋梁的身份,吴雅妍显然不想深入展开,轻笑一声,选择无视对面两人的八卦脸,继续说:“我老师说让我去俗气去匠气,我一直不得法,后来听二梁哥一年多的课,忽然进步飞速,老师说这就是中国画的魅力所在,中国画不重透视重意境,盛用线条,讲究笔意,如果没有很高的文化素养,便没有办法领悟和在笔端表现那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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