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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不去的过去(五)

  崔恩宇整整付了两倍的出租车车费才回到了自己海边的老家。

  其实,这里是崔恩宇爷爷奶奶的房子,他小时候很少过来这边,所以他对这所房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几年前,爷爷奶奶去世后,他的父母从就城里搬了过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对这里有了“家”的概念。

  “妈,是我,我回来了!”

  可视门禁里,出现了崔母惊讶的表情。崔母看清门口的人的确是自己的儿子后,便迅速按下了开锁键。哐当一声,大门打开了。崔恩宇拖着疲倦的身子,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每向前一步,他的无力感便增强一分。

  “你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开车回来的吗?还是公司的车送你回来的?”

  像往常一样,崔母早已在玄关处等候。地上摆好的拖鞋有一股洗衣粉的香气,看来,他不在的时候,母亲仍然每周一次帮他洗着拖鞋。

  “打车回来的~喝了酒,不能开车~”

  换上拖鞋,崔恩宇径直向二楼走去。他并没有给母亲任何追问自己的机会,可,母亲就是母亲,不给机会,她便自己寻找机会。

  崔母紧跟在崔恩宇身后,她跟着他进了房间。看着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掉,就一头栽进了床里,她便猜到自己儿子今天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太开心的事。

  “这个孩子,真是的,要睡也应该洗了澡睡!”崔母坐在床边,推搡着崔恩宇,“崔恩宇,你听到没,赶紧动起来,洗了澡再睡!”

  “妈~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就让我这样睡吧~”别睡是洗澡了,现在的崔恩宇就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那,至少得把衣服脱了睡吧!”崔母伸手拽住了崔恩宇的外套,崔恩宇抵不过母亲的执拗,只好乖乖坐起身,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毛衣和裤子。

  “来!把睡衣穿上!”崔母把睡衣扔到崔恩宇身上,不容反驳地继续说道:“赶紧穿上,我去给你热一杯巧克力牛奶。”

  崔恩宇哀嚎一声,可还是乖乖听话,穿好了睡衣。

  等崔母端着热好的巧克力牛奶再走进崔恩宇房间时,崔恩宇已经睡着了。不忍叫醒他,母亲把巧克力牛奶放在了他的床头后便悄悄地离开了。

  有家人的房子,睡起来才能安心。6年了,崔恩宇已经有6年都没能好好睡觉了。或许,是因为母亲洗出来的床单总有一股令人安心的香气,又或许是因为……她回来了,所以,昨晚崔恩宇睡得格外香甜。

  崔恩宇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下午2点。虽已过了午饭时间,但母亲应该给他留了饭菜。

  简单地冲了一个澡,换了一声干净的衣服,崔恩宇便下了楼。

  崔恩宇一下楼,便看见沙发上正在喝茶的母亲和父亲。

  “父亲,母亲,下午好!”

  崔恩宇快步走到客厅,向父亲和母亲请安。崔父端着茶杯,并没理会他。

  “恩宇,你起来了!我给你留了饭菜,赶紧,去厨房热了吃吧!”

  崔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也给了崔恩宇一个离开的台阶。

  “那……父亲,母亲,我先去吃饭了。”

  崔恩宇站在原地,等待着父亲的同意。母亲推了推身边的父亲,这才听到父亲“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今天的午餐,都是母亲的拿手菜,崔恩宇吃得很香,也吃得很幸福。

  “怎么样?妈妈的手艺没退步吧~”

  崔母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饭厅,她坐在崔恩宇的对面,小声说道:“你爸爸去海边了,现在家里就我们俩。”

  “呼~”崔恩宇顿时松了一口气,就连喝汤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诶,儿子,你昨天……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崔母毫不避讳地打开了话题,但,崔恩宇却并不意外。

  “妈,你今天做的排骨汤特别好喝。”转移话题,仅仅是崔恩宇回避问题的第一步。毕竟,他的母亲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哦?是吗?那等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炖一大锅带回去。”

  崔母假装被成功转移话题,安静地坐在一旁陪崔恩宇吃饭。待崔恩宇放松警惕时,她便再一次“进攻”道:“我看新闻了,昨天……你去参加了尹静恩的婚礼……对吧?”

  “咳咳~”被母亲看穿了心事,崔恩宇竟被几粒米饭呛到了。

  “嗯,所以……你都知道了?”

  崔恩宇心虚地看着母亲,哪知母亲却淡然一笑回答道:“是呀,我都知道了。所以儿子,昨天你是因为……才突然回家的吗?”

  已经过去6年了,崔母依然不敢在儿子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妈,她说她会补偿我……”

  “补……补偿?”崔母没有听懂儿子的意思,“儿子呀,我不太懂,这个补偿是什么意思……”

  “呵~”崔恩宇冷笑道:“她说……她会给我一笔钱,作为这6年的补偿……”

  “啊?!哦……”

  崔母有些诧异,“那儿子……你是怎么回答她的?你肯定不会要她的钱,对吧?”

  “妈!我怎么可能会要她的钱!”

  崔恩宇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李暄妍的脸。她那一脸理所当然说要给他钱的样子,实在是可恨。

  崔恩宇拿起手边的水杯,一口气猛灌了一大杯冰水下去,才平静下来,说道:“她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崔恩宇越说越生气,没过多久,水壶里的冰水全被他灌进了自己的肚子。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光顾着难受,崔恩宇竟忘了,比起花时间生李暄妍的气,他更应该花时间想想,他应该拿李暄妍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

  事实上,无论是什么时候,对她,他从来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看到儿子脸上的窘迫与无奈,崔母好言劝说道:“儿子呀,你看,你等了她6年,盼了她6年,这好不容易把她等回来了,你应该不会被她几句话就劝退了吧?”

  “我……”崔恩宇语塞,因为某种程度上,崔母正好戳中了他心里的脆弱。

  知子莫若母,崔母知道,崔恩宇有他的骄傲,当这骄傲却在李暄妍面前分文不值时,害怕受伤的崔恩宇,就会失去继续追求的勇气了。

  “儿子,你还爱她吗?”

  崔恩宇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既然你还爱她,那你就不应该退缩!我虽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儿子,如果你不跟随自己的心,如果你不努力争取,那么,当你再次失去的时候,你就真的一辈子失去了!这样的结果,你有勇气承受吗?”

  崔母的话,句句在理,可崔恩宇心里的担心,又何尝不是摆在他眼前的事实。

  “可……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崔恩宇难过地说道:“6年前,无论我怎么求她,她都不愿意为我留下,现在……我就可以留下她了吗?还有父亲,父亲的事……我……”

  “唉……”崔母站起身,走到崔恩宇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孩子,有时候,你应该学会自私一点儿!”

  “妈,我有想过,但是,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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