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渔见洛晨栩眼中满是不信任，语气又弱了两分，“应该，能凑合吃。”
洛晨栩平时都是早饭面包、牛奶、煮蛋，全用早餐机；午饭在医院附近觅食；晚饭要是没什么事就回爸妈家吃，或者他们过来做。
他，不会做饭。
洛晨栩看了看眼前的人，好像没有比相信她更好的选择了。再把冰箱门打开，“我妈买了挺多菜放在里边，你看你会做什么。”
赵小渔在冰箱里找了半天，把要用的东西拿到厨房。看着挺像样的把式起来。
洛晨栩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去帮忙，只是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下手。
果断放弃后，又坐回到沙发上翻书。
身后厨房里时不时发出切菜和炒勺的声响，让洛晨栩觉得他和这个不太熟悉的姑娘现在的状况，像极了他爸妈。
他爸就喜欢这样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翻书，他妈会施展精湛的厨艺，一会功夫就端出几个像样菜，然后两个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
这会，听到碗盘落在桌子上发出来声音，洛晨栩回头看见赵小渔站在餐桌旁边准备喊自己吃饭。
走过去，桌上放了两盘菜和两碗米饭。
两个人对着坐下，洛晨栩扫过赵小渔额头几点细汗，在没开空调的屋子里做饭，确实挺热的。
尝了口西红柿鸡蛋，洛晨栩发现剧情跟刚刚想像的版本开始偏差。
他强忍着没有皱眉，心中暗叹：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这更难吃的菜了吧。
随手又夹了一口青椒肉丝：诶，你别说，还真有。
洛晨栩绝望了。
赵小渔见他没有任何表情，轻轻试探，“好吃么？”
洛晨栩没想好怎么回答，竟然还能“嗯”一声。
见厨艺得到“肯定”，赵小渔也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她吃得若无其事，有滋有味。洛晨栩眨了下眼，“你平时总自己做饭吃么？”
赵小渔语气比刚刚轻快了一些，“除了午饭在公司吃，其余的都是自己做。”
洛晨栩打量了一下她清瘦的样子，难怪。
她这会好像很有成就感似的，吃饭的动作都加快了一点。
他此刻不想让她知道关于眼前食物的现实评价，索性跟她一起大口的把菜夹到碗里。
开始还觉得难下咽，慢慢的他竟然习惯了。
经过不懈的坚持和努力，盘子里的菜已经见底。
这顿饭对洛晨栩来说吃得像渡劫一样，不光味道不敢恭维，吃下去的表情还不能狰狞。
赵小渔动作有点小轻盈，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洛晨栩跟着站起来，“这个我来吧。”
看着洗碗的洛晨栩，赵小渔用纸巾一遍一遍的的擦着桌子，好像要搓掉上边的一层漆似的。
这种与生活相关的小场景，特别容易激起女生花痴的联想。
他擦干盘子的动作，在赵小渔的眼里也是帅气流畅的，跟被艺术加工过的电影差不多。
面前多了半个切了一半的小西瓜，赵小渔抬头看见洛晨栩已经坐在对面挖着另一半。
在空调余凉即将散完的空间里，一口冰镇西瓜的感觉不要太美好。
赵小渔顿感清透了许多，忽然想起来，“你今天不忙么？”
洛晨栩叹笑，“忙了一周本想回来偷个闲，结果……”
他又挖了勺西瓜放在嘴里，想起来什么似的嘴角勾起，“我好像一遇到你，就会出状况。”
赵小渔低头吃着，有点反击的意思，“那挺巧的，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洛晨栩故意曲解，“你也发现，我见你就会倒霉了是吧。”
赵小渔抬头气急，“不是，是我见到你也……”
“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赶紧吃你西瓜吧，一会不凉了。”洛晨栩低着头，赵小渔发现他好像在偷笑。
这个人，赵小渔拿他没办法。
她总不知道他下一秒会绷脸还是会笑，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让人怎么回答。胡言乱语和一本正经无缝连接，随意切换，说着不讲理的话听起来还那么理所当然。
魔鬼吧！
这一档子的败绩还没收尾，面前的男人又来了一句，“你以后，要不别自己做饭吃了。”
还沉寂在厨艺的成就感中的赵小渔，语气颇高的“昂”了一声。
洛晨栩那一脸诡异，落在赵小渔的镜片上，“虽然吃不死人，但是对身体不好。”
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全部崩塌了。要不是赵小渔极力控制，鼻梁上的眼镜应该可以甩进面前的西瓜坑里。
赵小渔低头不知所措地用勺铲着面前的红瓤，“我想回家。”
“西瓜吃完别浪费，你瞎戳什么呢。”洛晨栩的声音，在这种压低的时候会更显磁性。
赵小渔埋头吃瓜，不知不觉瓜皮被挖得精薄，剩下的只有白色。
撅着嘴抬头，看见洛晨栩目不转睛的看她，“我以为，你能顺便把瓜皮吃了。”
赵小渔起身，收拾干净眼前的东西，到了门口，“真走了。”
屋里的洛晨栩一动不动也没回头。
赵小渔换了鞋，带上门。
刚下了半层的赵小渔又慌忙爬上来，居然看见洛晨栩站在门口很有兴致地看着她。
脸色惨白的女孩悻悻的自言自语，“楼道里太黑了。”
“要不借你个手电筒。”
赵小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进来啊，我又不用人看门。”洛晨栩把门开敞，偷笑转身向里。赵小渔的眼神总能激起他开玩笑的冲动，也不知道是因为有时候她太聪明还是太傻。
后边进来的人把门带上，站在门口。
洛晨栩把自己那半瓜皮扔进垃圾桶，从电视柜抽屉里拿了扑克，“打牌么？”
平时也没感觉手机、电脑、电视、空调、电灯有多重要，谁想到一下午没有电的时光，竟然这样痛苦并且无聊。
门口的赵小渔“嗯”了一声。
洛晨栩坐在沙发前的地垫上，倚了沙发倒着手中的牌，“你会玩什么？”
“金钩钓鱼和抽王八。”赵小渔预感到这点技能拿不出手，但是目前这种无聊和尴尬，打牌也是种不错的缓解方法。
洛晨栩愣了一下，嘴角勾起的笑似乎有点好奇，“诈金花会不会？”
赵小渔摇头。
“跑得快呢？”
赵小渔摇头。
“七王五二三？”
赵小渔摇头。
洛晨栩手中的牌被他甩在地上，满是嫌弃的口吻，“过来，抽。”
赵小渔溜溜地过去，坐在地上。
“玩什么的？贴纸条还是弹脑崩？”洛晨栩这会有兴致地看着她。
“还弹脑崩么？”赵小渔预感就连抽王八也肯定玩不过他。
洛晨栩眼睛睁大两分，勾唇点了下头，脸上全是“那肯定啊”的意思。
赵小渔心里盘算，自己本来长相就分数不高，要是贴一脸纸条简直要负分，“弹脑崩吧。”
地上的牌洗了又洗，俩人玩起三岁小孩的玩牌规则。几轮换牌后，只有赵小渔手里还剩一张牌。
洛晨栩拇指和食指在赵小渔面前一遍一遍演示，再配上他若无其事的表情，感觉要在她头上敲个洞。
“准备好了么？”男人的语气淡淡。
“嗯。”赵小渔眯了眼。
洛晨栩的手指靠近她的额头，几乎靠近她的眉间时，她的眉毛和眼皮都会轻轻的抽搐。反复几次，屡试不爽。
赵小渔承受着意想不到的紧张，迟迟没见手指敲在额头上的声音，咬了下嘴唇催促，“你快点。”
额头上“啪”的一下敲击，疼得她眼角皱了一下。最后是洛晨栩慢慢悠悠的语调，“挨打都这么着急。”
“还来么？”他胳膊搭了沙发座，嘴角弯着。
赵小渔点头，这当头一敲让她有了寻机报复的冲动。
再次洗牌、抓牌、扔牌，两个人手里只剩下几张牌。
赵小渔眉头皱皱，手指紧握着一张牌。
洛晨栩撇她一眼，“松手。”抽到那张和手中的一张凑成一对扔到地上。
只剩一张牌的赵小渔看着对方手中的两张，犹豫不决。无论她手放在哪张牌上，对面的人都没有任何表情。
赵小渔仔细看了洛晨栩的眼神，似乎更在意右侧那张牌。如果是正常人，一直在意的那张牌一定就是“王八”。而眼前的这个人，经常不按常理出牌，赵小渔决定反其道行之。
结果，她赌对了，低头偷笑。
洛晨栩侧靠在沙发边，有点惊奇地看着赵小渔。
赵小渔坐直，试图寻一个顺手的姿势。可是无论她怎样把试，洛晨栩都瞪着眼看着，这一看看得她下不去手。
“你，怎么睁着眼。”
“你管我呢。”洛晨栩刻意的把眼睛又睁大一点。
赵小渔咬着嘴唇跪坐起来，把手放到洛晨栩的额头。手指弹出去的瞬间，她自己闭上了眼睛。
劲儿，使大了。
“嘣”的一声。赵小渔连忙睁眼，面前的男人被弹得眼角泛红，眼泪差点流出来。
天已经有点暗，赵小渔仔细一看，洛晨栩的鼻梁果然有点红。
“成心是吧！”
赵小渔摇头。
“那你弹的时候把眼睛闭上干嘛？”洛晨栩嘴角虽然勾着，但是看起来有点凶。
“没打过人，害怕。”面对他的“审讯”，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害怕还打？”
赵小渔把头向下低了低，用最怂的语气说出来最狠的话，“我，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