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恢复
骆柔回家时,低头看着手机没注意,差点撞到一个人,那人戴着帽子、口罩,身影消瘦。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苍白的手已经被冻得麻木,动作缓慢。
骆柔牵着他进了家门,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找衣服让他换一身,示意他在这里换衣服,自己出去。
骆柔去厨房开了火,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有吃饭,麻利地打蛋下了锅。
李扬出来时,看见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默默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等面出锅,李扬连忙去端了出来。
两人沉默着吃完了面,他局促地把碗清洗干净。险些摔碎了一个碗。
她把他拉进房间,示意他躺床上去。自己转身进了浴室,等她回来时。他还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
把他拉进被窝,自己也躺了进去。关了灯。
黑暗中,李扬伸出手紧紧抱住她。她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臂,他沉默无声,她嘴里有了铁锈般的味道,松了牙。
她说:“李扬,我不怪你瞒着我。怪的是你拿自己的身体去当赌注,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你想以后我们的孩子叫你一声爸爸,他却得不到回应吗。”
我在兰市找了一位老中医,明天我们过去让他瞧瞧。睡吧。
夜色里,他眼中晶莹剔透。
到达兰市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小雨,骆柔出了机场。摸出手机打算给妈妈报个平安,赵淼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表示要过来陪她一起,骆柔轻声拒绝。
李扬拉着行李箱站在一旁,排队等着出租车。这次两人单独过来,李扬没有带助理。凡事亲力亲为。
那头,赵淼还在坚持要过来。骆柔不小心踩空,眼看就要摔倒。旁边伸来的手稳稳接住了她。
他看了眼地面示意她,小心一些,地面很滑。他牵着她缓慢移动。
安抚好赵淼,骆柔收了手机。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她用力握了一下。李扬吃痛,回过头来看她。
他摸出手机写道:“怎么了?”累了吗?
她摇摇头,“不累,捏疼你了吗?
李扬满目温柔:我不疼,你手疼吗?
她摇头。等上了车,旁边的人把手机递了过来。上面写道:宝宝,只是暂时性,你听不见我的声音,别害怕,他们打击不了我的自信心。说不定我从此练出腹语术,成为中国第一人。
骆柔白了他一眼,一个哑巴。还腹语术,就知道哄我。
到了老中医的院子,天已经放晴。空气中依旧飘荡着浓烈的中药味,小徒弟说师傅出门看诊去了。让他们等明天再来。
骆柔急问道:“能把地址给我吗?”我们可以自己过去”。
李扬拉住她,她回头疑惑地看他。
李扬摇了摇头,示意她我们先走。
等在附近的酒店住下,骆柔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
骆柔轻声说,“对不起。
他把她拥入怀中,无声:“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让你担惊受怕,夜不安眠。那晚你一直呢喃叫我名字,从梦中惊醒。我就知道自己是个混蛋。”
到达周医生的院子时,年迈的老人在晨练,打着太极拳。两人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等周医生练完。周医生看见两人,慢慢收了势,擦了擦手:“进来吧。”
周医生说,“小姑娘我记得你,这就是你那个快哑了的爱人”?
骆柔小声:“他已经哑了”
年迈的老人耳朵可灵着,听说骆柔的嘟囔说:哑了?
骆柔:被人毒哑了。
周医生眉头紧皱说,“小伙子过来我看看。”把手伸出来。
周医生把了一刻钟的脉,让李扬张嘴,让他试着发出声音。
老中医摇了摇头。
骆柔看得急了问,“周医生怎么样?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周医生沉吟片刻说:“看造化,先抓药,把他体内残余的毒素清了。”
骆柔的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哽咽问:“还有恢复的希望吗?哪怕一点点。”
李扬站起来,擦着她的眼泪。为了他,她已经哭了太多了。
周医生抓完药回来,看着还在哭的骆柔说:小姑娘这眼泪也太多了,上次来也哭。放心吧,他死不了,还有得救。”
骆柔呜呜呜呜,周医生头疼。把手里的药递给骆柔说:把药送过去,三碗水熬成半碗。小伙子你过来,我给你施针。
兰市的冬天,虽然没有下雪。也寒风刺骨。
骆柔醒来时,她还在他怀里。他已经醒来,看见她醒来,嘴唇轻启:“宝宝。”
骆柔楞了片刻,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花:“宝宝,别哭。”
随着施针的时间约来越短,李扬的发声也越发清晰。骆柔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护膝正在穿针引线。她发现周医生会时不时地,敲打膝盖,打算做一对护膝送他。
剪下了线头,骆柔看着又开始下起雨的天空。雨滴落下来,敲打着瓦片。哒哒哒的声音响起,仿佛弹凑起了乐章。
开门的声音传来,骆柔回头。他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宝宝,我好了。”
骆柔把做好的护膝送给周医生时,周医生摸了摸上面的刺绣:“小丫头,好手艺。”能不能帮老头子一个忙。”
周医生从怀里拿出一方绣帕,上面的线已经被洗得发白。失去了光彩,中间破了一个洞。
这是我老伴临走之前留给我的,这么多年了。已经快要不成样子了,周医生满头白发,说能帮我修补好吗?
骆柔说:“可以。”
修补之际,两人听了一个故事。
周医生说:“她当年是逃难到我们这来的,她患有哑疾。沿街边乞讨,那时我也家徒四壁,有点学医天赋,拜了师傅。一直在医馆当学徒。第一次遇见她时,她正被一群小孩子追打,被打了她也只会躲避。我拦下了那群小孩。
后来,每次遇见她,她总会朝我笑,时不时地也会给送我一些吃食。她乞讨来的包子。编织的蚂蚱。
那天,我犯了错。被师傅骂了一顿,遇见她时。忍不住朝她发了火,她也看着我笑。
后来,我把她带回了家。娶了她,她的哑疾我治了一辈子。也没有听见她叫出我的名字。
周医生看着修补好的绣帕,道了谢。摆摆手让两人离开,说:“以后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