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样的她
“刚出院,先坐着吧。”沈老先生示意温晚坐下。
“好。”
“你……为什么这么做呀?”
“什么?”温晚明知故问。
“别装傻。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沈濯清站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很久之前,爸爸也是这样质问过他的。
“因为我的外孙女吗?”
“她是我的女儿。”温晚坚定地回答道。
“你把瑾逸置于何地啊,我最优秀的公关部长!嗯?”
“是我唐突了。”
“一身的温柔也挡不住你眼里的戾气。”
是的,沈老先生怕此事闹大牵扯到盛世瑾逸……
过了一会儿,沈老先生语气平和的对温晚讲了许多。得体大方、温柔懂事这样的词她从小就听,这种道理她怎么能不懂呢?可是,她已经不能独善其身了,她还有女儿,她已经是一位妈妈了。
“这雨天路滑的,以后你再出去,我就派司机来接你吧,尽量不要自己开车了。好不好?”沈濯清握着方向盘的指骨节已经泛白。
“好。”温晚看着车窗上流下来的水滴轻轻地回答了。
“我……”
“以后不会了。”
车子朝着家的方向开,家却已经不是家了。
本以为长达十几分钟的车程能够让两个人冷静下来,回到家里一眼看见了桌子上的热汤,这让温晚心里很是不舒服。在餐桌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就回到房间里了。
“你把门打开。”沈濯清下压门把手却发现门被反锁了,“你出来,我要看着你,咱们有话当面说。”
半天,没有任何回应。屋内的温晚没有泣不成声,她安安静静看着立交桥上的车水马龙,透过窗外的灯光一个纤瘦的人影投映在昏暗的卧室床上。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坐地上干嘛,那么凉,快起来吧。”温晚开了门,看见沈濯清穿着一身西装坐在地上靠着墙角。
“你要不和我吵一架?”沈濯清听着似有若无的关心,看着面无表情的温晚,心里凉了半截。
“我没想要闹。”
“但凡你能和我闹呢!”
“我这么省心,倒让你不舒服了?”
“饭菜已经凉了,我去热热咱们吃饭吧。”沈濯清缓缓站起,一边用手抚平着衣角的皱纹,一边温柔的对妻子说。
温晚没说话,她默认的不仅仅是此刻沈濯清的举动,还有他们渺茫的未来。
“你告诉我,就今天我还能说什么?”沈濯清一直以为温晚的冷脸是因为在沈老先生那里受到了委屈,他从未想过,自己和杜烟的种种,妻子全都知道。所以,温晚到底在生气些什么呢……
“今天这种场合,你做得对。是我错了。”
“我不是让你道歉。就算你今天道歉了,然后不改,以后还犯么?”
“你打算用几个女人的性命来测试我的态度。我说我错了,可我从来没说我要改,况且她触碰到我底线了。你觉得瑾逸重要,可我觉得我女儿重要。”
“几个女人?”
“你和杜烟两清了吗?你敢光明正大的带她来见我吗?以什么身份?我是你太太,她呢?”
“又在胡说些什么?”沈濯清心虚的扯了扯领带,佯装放松的靠在了椅子上。
“我……温晚有一句假话,此生不得好死。”温晚尽力缓和着自己的喘息,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
“我真是后悔娶你了!”
温晚缓缓起身转了过去,借着抚上去的一缕发丝,她悄悄地擦掉了脸颊上而出的眼泪。
“为什么呀?”
“念慈不是也没什么事儿嘛,我和杜烟认识好久了,可是不管怎样你都还是我太太呀,饭菜我都给你热好了。我想和你平等的沟通,不是来听你质问我的!再说,你何必把她弄成植物人啊?”沈濯清双肘抵在桌子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对面的温晚。
“我下手哪有那么准?说撞成植物人她就是植物人啊?”
“难不成你想杀了她?”
温晚没说话,只是抬起头,一束冰冷的眼神射进沈濯清的目光里。
“不管怎样?不管怎样都可以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嫁给你吗?”
沈濯清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两人结婚那天的场面,他没说话。
“因为你对我好,十年。我很确定,我不是你泛滥成灾的爱里豢养的鱼。可是她呢?杜烟呢?她的出现是经过你的允许的,为什么?”
温晚走到窗边,深夜的立交桥上仍然来来往往着很多车。
“我太介意你和杜烟走在一起了,即使我已经成为了你的妻子。那是一种你和她通过旧情复燃产生的怜悯,我知道那不是爱情,可我就是介意!我甚至能接受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但明明一开始你是爱我的。”
沈濯清静静地坐着,听着她颤抖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她没那么坚强。
“我一点儿都不愿去接触那些我不喜欢的圈子,去讨好那些毫无意义的灵魂,去拥抱那些从未令我心动过的身体,去维持虚与委蛇的关系。但是我可以为了瑾逸的一桩生意喝酒,为了在婚礼当天维持你沈老板的清醒替你喝酒,我甚至不害怕宋天野对我下手,我能独自去北古……或许你心里有我,可是现在还有别人。我从来没有争风吃醋,我也确实已经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了,我和你有一儿一女,我信你爱我。”
道理大家都懂,沈濯清也懂。从温晚怀孕开始,他和杜烟就没老实过,温晚不傻也不瞎,她看的清楚着。
“你无数次拈花惹草的瞬间,我从来没有多问你。你可以风流爱玩儿,你可以永远长不大,可我不能永远没有安全感。我从来不会是那种你说一句我爱你,我就愿意永远留在你身边的女人。沈濯清,你太不了解我了。”
温晚渐渐收住了眼泪,她整理整理自己的裙摆之后,穿上高跟鞋,对着餐桌旁的沈濯清说了晚安之后,她便走了。
他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沈濯清突然想起了父亲告诉他的一句话:有出息的女人不可能既往不咎,而是有仇必报。暂时的宁静,是为了争取时间和保存实力,自损八百也要换你一千伤亡。
第二天一早,睡醒沈濯清睁开眼睛看见身边还在安稳的睡着的老婆,他搂过来轻轻地吻了一口。刚准备抱着软软的老婆再睡一会儿,一个来自杜烟的电话打了过来……只听那边哭着说,
“沈濯清,小姨死了。”
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看着自己怀里的佳人,他浑身上下冒了冷汗。刚想把胳膊从温晚身子底下抽回来,她顺势转过来搂着沈濯清的脖子,凉飕飕的说了一句:“这次怎么样?”
温晚起身穿好了衣服,轻轻的坐在沈濯清腿上,长长的头发上还残留着洗发水的味道,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她俯身上前慢慢的靠近沈濯清的左耳,问道:“你想下一个是谁?”
这个冬天变凉的不只是温度,还有他和她的感情。
世上有一种人,他很爱你,但又不珍惜你,却又不想失去你,说着爱你的话,做着让你伤心的事,你说奇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