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号。
果然是假的。
如果有一面镜子,我的脸色大抵是苍白苍白的。
乐正卿抿着嘴,右手食指的指关节贴在唇上。仔细观察,他的脖颈上的汗把衣服都沾湿了。他在努力回想什么吗?
“算了,我自己找吧。你还要上班呢,不是吗?”我看到门口有一个女人站着,正在向里面探望。那人长得有些眼熟,但又一时语塞,脑子还跟不上嘴,记不清在哪里认识的了。
乐正卿摇摇头,甚至把身子转了过去,面对着冷湿的窗玻璃。他的背影散发一股成熟男人的忧郁味,像极了带着心爱的女朋友在深夜里游玩,却让她淋了雨的男友,沦陷在自责与沉思里。
“乐正先生……这是我自己的事,让我来吧,谢谢你。现在真的有患者啊——”我有些着急,怕耽误了他的事业。门口站着的人倒也没那么心急一样,徘徊了半天,才用手指笃笃地敲着办公室的大门。
“乐~正~卿~~”她像石磨一样磨开了自己长长的腔调,柔柔的,蜜蜜的,很顽皮的孩子气。
听音辨人,我的脑内引擎终于姗姗来迟:这不是哥哥之前的未婚妻吗,名字是,童婼梦?
他转过头来,吃惊地注视着门口的人。“抱歉,我出去一下。”
我点了点头,看他离去的时候也发现童婼梦姐姐一直在看我。“咦!那是冯傲吗?小傲——”她积极地冲我挥了挥手,热情四溢。高冷的闸门抵抗不住感情的汹涌洪水,彻底土崩瓦解。我的下意识动作,竟然是在眼眶里蓄满泪水。“嗯,童婼梦姐姐好!”我也向她挥手。乐正卿回头冲我笑了笑,轻轻掩上了办公室的门。
但很快他又打开,叫了我一声,满脸关心:“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补充体力了吧?我的桌架上有一盒亲戚从京都带来的点心,就在第三层那个花瓶的右边,一个粉红色的盒子。桌洞第一层抽屉里有抹茶粉。你可以试试看配上一杯抹茶,或许会更好哦!”再次关门前,童婼梦在后面拼命捂嘴笑,但笑声还是暖融融地飘在空气里。
我有点恍惚起来。刚才的情,人,景都很美好,原来这就是我遗失良久想要回寻的温暖啊。没想到哥哥去世之后,医院里并没有冷冰冰地物是人非啊。
也是,我们只有过得更好,才会让天上的人开心啊。
我赶紧拿出手机,第不知道多少次拨打父亲的电话。仍然没有接听。迅速下滑通讯录时,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我想点,但又沉默了。她现在是否又在加班?没日没夜的那种?用另外一种形式,来支持父亲与我?
但我还是发了。希望母亲这时候在线。
门在软绒绒的门脚下无声地被推开,外面两位医生不见了。我出门左转到护士站,问她有没有看见过我父亲。她听完描述,走到最里面的小房间呆了一会儿,“没有,抱歉。”
我又搜索了天街那边的警察局专线。找到胡曼提的电话,打过去。
“您好,这里是天街警察局13号接线员,请问您找……”
“我找警察胡曼提,谢谢。”我耐心听完她的职业前话,吐出这句。
胡曼提粗犷的嗓音出现,“喂?您好?”
“胡曼提,我是冯傲。”
他先是很欣喜:“冯傲!怎么是你?”
“出什么事了?”他过后才严肃起来,听我讲述父亲的事。他说失踪人口报案,必须超过24小时,不过他会协助医院的监控进行处理,我胸腔里松了一口气。
我沉默了,去伸手找那盒点心。第三层的花瓶曲线柔缓,里面盈着满满一瓶盛开得正好的小雏菊。花瓣最深处还点着一颗小水滴。
——这样吗,那你每天都能在车上陪伴我。
由办公室案上的雏菊联想到了车上的雏菊。明明载体一样,两者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我没有去碰抹茶,而是接了满满一杯黑咖啡。咖啡冲好时喷出的焦香使我打了两个喷嚏。打开点心,精美的盒子里面贴着一张字条。我有了多年朋友送生日礼物爱在盒里藏祝福语的经验,发现得很及时。它用一张透明胶粘着一头,上面写着:
谢谢你对袖煜的帮助!
我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