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到了下周五,学校一放学,爸妈就收拾好准备去姑妈家了,姐弟俩尽管百般不乐意,也只能跟着去了。
本来顾然不用去,但夏天非拉着他一起去,顾然也觉的“一起去挺好,正好可以看看古镇的婚礼。”
顾然刚走到门口,夏琳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夏琳看着他说:“给你个小建议,这种场合你能不去就别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顾然以为夏琳不想让他去才故意这么说,所以他得意的看着夏琳说:“后悔我也去,”说完走了。
夏琳看着顾然的背影说:“真希望你回来还能这么说,”说完就笑着跟上去了。
到了姑妈家,刚坐下来,顾然就后悔了。
厨师们在忙活着今晚的宴席,客人们也都在积攒着喜气,有说有笑的。
夏天是土生土长的古镇人,一进门就被各路伙伴拉走游玩去了。
夏琳爸妈和奶奶也去帮姑妈招待着来宾。
只有他和夏琳像是入错剧情的小演员,坐在堂厅里发呆。
顾然向外望去,偌大的四合院挂满了红绸,红灯笼,就连碗筷,果盘,桌布也都换成了红色,青灰调的建筑里,瞬间填满了喜气。
他想“赤橙黄绿青蓝紫,还是老大最热情。”
这时,女宾客们都抱着孩子,磕着瓜子坐在一起闲谈,男宾客们则凑在一起,拼了拼桌,开始玩牌。
色彩的渲染加上人类的喧哗,果真是尘世间最热闹的标配,一瞬间,院里堂厅里充满了酒醇,饭香和烟火味。
不过烟雾妖娆的热情总会让人喘不过气,所以就在夏琳提议出去走走时,顾然立刻站了起来。
他们在门口转了一圈,又把古镇绕了一圈,虽然彼此没有交流,但一切都静的刚刚好。
等到天黑,夏琳就带顾然回去了。
刚走进大门,夏琳就被姑妈赶去陪娟子姐,顾然也想一起去,但姑妈却说不合适,就不允许他去。
夏琳看着顾然,像被抛弃的孩童一般,显得失落又无助,这竟让她有些不忍心抛下他,但又实在拗不过姑妈要去告状,就只能去了。
不过临走前她还特意嘱咐顾然说:“你先进去坐着,我等下就回来找你。”
顾然听了点点头,笑着说:“没事的,我到里面坐着就行了。”
夏琳听了“嗯”了一声,就去找娟子姐了。
到了房前,敲敲门,直到听到娟子姐的声音,夏琳才推门进去。
进去的时候,娟子姐正坐在床上看婚礼服发呆,转头看到夏琳,吃惊的问:“你怎么来了?”
夏琳笑着说:“怎么,不欢迎?”
娟子姐忙摇头,起身走到她身前说:“我以为你不来呢?”
夏琳看着她说:“你嫁人我都不来,那岂不是很过分。”
娟子姐笑着拍她的手说:“可不过分吗,”说完拉着夏琳到床边坐下。
娟子姐仔细观察了夏琳,笑着跟她说说:“这么久都没见,你怎么没变样啊。”
夏琳也笑着看着她说:“这么久都没见,你怎么变好看了啦。”
娟子姐听了,笑着拍拍夏琳说:“咱俩这关系,就没有吹捧的必要吧,”说完她们就都笑了。
夏琳虽然从小孤僻,但娟子姐却是她唯一的伙伴,可能是两人的处境相同,又或者是两人的性格相同,所以她们更懂得彼此安慰。
说是姐,娟子姐也就大夏琳一岁,但就大这一岁,明天该出嫁做新娘了。
夏琳想“如果娟子姐也上学,在学校肯定受欢迎吧,因为她真的很好看。”
娟子姐见夏琳有些呆滞,就笑着推推她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夏琳忙回过神,笑着说:“没什么。”
说完又接着问娟子姐:“对了,听姑妈说姐夫家不错,你以后可要享福咯。”
娟子姐本是笑着,一听这话沉默了,开始低头看自己脚尖。
好一会才笑着说:“是不错,可,享不享福就不知道了,就像我妈,”说完顿了顿,又看着夏琳说:“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夏琳尴尬的笑笑说:“羡慕我啥,羡慕我没人管没人问啊。”
娟子姐忙摇摇头说:“不是的,你有个疼你的奶奶啊,我就没有,”说完又开始看自己的脚尖。
夏琳看出了娟子姐的失落,她想“是啊,如果当初不是奶奶坚持,她就算饿死,爸妈也不会同意她上学吧,如果不上学,那明年这个时候,她也该穿袭红衣,准备嫁人了吧。”
夏琳越想越觉难过,但看着更难过的娟子姐,她赶紧忙摇摇头,笑着说:“明天就是新娘子了,可不许垂头丧气的,好运都要被你气走啦,”说完就开始摇晃她。
娟子姐一听,就笑了,也开始摇晃着夏琳,于是她们摇来摇去,把整间屋子都摇满了欢乐。
闹腾了一会,她们都累了,往后一倒,就躺在了红彤彤的被子上。
夏琳看了看头顶挂满的拉花和气球,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把手伸向气球说:“还记得小时候我住你家,每次姑妈带我们吃酒席,我们就跑去拽人家车上的气球。”
娟子姐也笑着说:“是啊,那时候就你最皮,不但把气球拽下来,还把它送到我妈的手里,弄得我妈左右为难,边给人家赔礼道歉,边追打着你,”说完她们俩相互看看,大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娟子姐转头看向夏琳说:“你在我家那段时间,不好受吧。”
夏琳愣了愣,然后笑着说:“有什么好不好受的,都过去了。”
娟子姐看着她说:“对不起。”
夏琳笑着说:“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又没错。”
娟子姐忙说:“我替我妈道歉啊。”
夏琳看着她说:“你又不是你妈,我才不接受呢,”说完就闭上眼睛。
娟子姐看着她说:“可是,”还没说完,夏琳就坐了起来,假装生气的说:“你烦不烦啊,大喜的日子非搞得人家难受,不理你了,”说完就要起身走。
娟子姐见状,忙拉住她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夏琳看她的样子,使劲憋住笑,一本正经的说:“这次就先原谅你,下不为例,”说完就把娟子姐推到床上去了。
到了晚上,奶奶去喊她们吃酒席,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顾然坐在门口的小凳上,望着院子发呆。
奶奶看了看空旷的院子想“这院子空唠唠的有什么好看的?”就走上前问顾然:“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然看到奶奶,忙笑着起身说:“没看什么,就是在堂厅坐久了,跑出来清净清净。”
夏琳她们听到外面有声音,就开门出来看,一看是奶奶和顾然,夏琳就笑着说:“终于来叫我们吃饭了,你们再不来,我和娟子姐都要饿晕过去了。”
奶奶笑着说:“就你嘴贫,我看饿你两顿你都不见得晕。”
说完又看向娟子姐说:“不过新娘子可不能饿,不然明天真要晕过去了,”说完就笑了。
娟子姐红着脸说:“姥姥你怎么跟夏琳一样啊,就知道取笑我。”
顾然虽然不懂但没不问,就尴尬的笑了笑。
去吃饭的路上,娟子姐拉着夏琳问:“那人谁啊?长得白白净净,不像我们这边人啊。”
夏琳看着顾然说:“我们家一租客,夏天非拉着他来,就把他带来了。”
娟子姐听完笑了笑。
娟子姐观察了顾然一会,就转头跟夏琳说:“不错。”
夏琳笑了笑没吭声。
又过了一会,娟子姐又转头跟她说:“确实不错。”
夏琳被她弄的莫名其妙,就笑着问她:“不错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
娟子姐笑着说:“人不错啊,”说着看向了顾然。
夏琳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又一想,瞬间明白了娟子姐的意思,就生气的拍着她说:“想什么呢你?疯了吧,”说完就快速的往前走。
娟子姐忙追上去说:“哎,哎,哎,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啊?你该不真的喜,”还没说完,夏琳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顾然回头疑惑的看着她们,夏琳冲他笑笑说:“你先过去,我跟娟子姐说句话。”
顾然“哦”了一声就走了。
等顾然走没影了,夏琳才长舒了口气把手拿开,转头看看娟子姐说:“你别乱说,人家就是一租客,万一被你吓跑了,我妈不来打死你。”
娟子姐笑着“哦”了一声,然后看着夏琳说:“不过你脸红什么啊。”
夏琳忙摸摸脸说:“哪里红了,你胡说八道。”
娟子姐继续逗她说:“就是红了,比红灯笼还红呢。”
听她这么一说,夏琳的脸更红了,大骂着娟子姐:“神经病,”就气跑了。
娟子姐笑着摇摇头,忙在后面喊:“你别跑啊,等等我,”说着就追上去了。
到了厅堂,宾客们都已经入席,夏琳,娟子姐跟奶奶坐在了堂厅里的主席桌,而夏天就跟他的好伙伴们坐在了院子里。
夏天见顾然走了过来,就忙跟他招手说:“顾大哥,顾大哥,这里这里,”边说还边拍拍旁边的椅子。
顾然先是看了眼堂厅方向,才走到夏天旁边坐下。
顾然刚坐下,夏天就开始跟他的小伙伴们介绍他,不过,无论夏天介绍的多卖力,顾然也只是点点头,微笑一下。
一阵鞭炮声过后,菜也一盘接一盘上了,于是大家开始端起碗筷吃饭,味道不错,所以顾然很满意。
不过,他刚吃没多久,就有一群人围了过来,开始劝酒,顾然不会喝酒,所以一直摆手推辞。
奈何村民们太热情,非要让顾然喝,并且劝说不行,还道德绑架,他们对顾然说:“我们古镇的酒席上,不喝喜酒就是对新人的不尊重,以后新人要是不幸福,你负责的起吗?”说完见顾然愣住了,就都蜂拥而上开始灌酒了,吓得顾然赶紧接过一杯,喝了下去。
但顾然没想到,劝酒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喝酒也是,于是大家开始了循环灌酒模式,顾然也是一杯接一杯的没有延缓。
看到顾然被灌酒,夏天吓傻了,忙跑到屋里找到爸爸,跟爸爸说了这事。
等他们过去的时候,桌上的那瓶酒已经见底了,而顾然正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的,神智不清。
爸爸和姑父上前招呼着劝酒人群,夏琳她们就想办法搬走醉酒公民。
本来姑妈想让夏天把他拖到屋里去,但奶奶却怕顾然明天再被劝酒,就让姐弟俩把他用自行车送回去了。
就这样夏琳和夏天,一个扶人,一个推车,把顾然运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