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又完了!”,张佳一一边用手拍着胸口,一边懊恼地想,刚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方才看清迎面而来的是校长。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犯“无视”的失误了,第一次是教导主任。
其实也难怪,张佳一的眼镜一大早被迫“壮烈牺牲”。
你想,7:20学生早读,作为语文老师,每天早起是她的必修课,偏偏临出门前怎么也找不到眼镜。张佳一的眼睛近视度数不高不低,二百五十度,一个尴尬的数字。日常生活没问题,但是上课不戴是不行的,且不说看不清学生的表情,不能有效的展开互动,主要是学生在下面捣乱的话,她是一点也不能掌握的。不带眼镜的她,就相当于战士上战场没带武器,无论如何都不行!于是,她不得不耐着性子,顾不上吃早饭,用那双原生的近视眼去找“武器”。
谁料到,眼镜好似要跟她捉迷藏似的,常规的地方早找几遍了,还是不见踪影。眼看时间所剩无几,她气急败坏地往沙发上一靠,只听见座垫下面“咔嚓”一声,眼镜准确报告了位置。
张佳一哭笑不得的看着沙发上的乱局,一时间竟生不出气,生谁的气呢?生气能让眼镜“死而复生”吗?无奈之下,她喊出在厨房里忙活的妈妈,让她清理残局,自己骑上车子就往学校赶。还好,从家里到学校也就十分钟的车程,她比平时多用些力,总算在上课铃声前到达了教室。
学生已满当当的坐定了,她走上讲台,睁大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台下尽收眼底,然后,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布置早读要求。
之后,在此起彼伏的读书声中,她背着双手,和平时一样开始巡视。
她以为一副眼镜而已,学生们估计没有注意到,哪成想,学生们对天天千篇一律的生活早已腻烦,哪怕是教室里多飞只苍蝇都恨不得去察个究竟,何况是老师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她甫一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们就开始心领神会的交换眼神,特别是前排的几个人,通过一双双眨巴的眼睛,将情报一波波的传递出去。读书声骤然大了许多,表明大多数学生已然知晓。“朗朗”的读书声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以不为人察觉的速度弱了下去,等张佳一明白过来时,教室里只留些嗡嗡声了。
相当一部分学生仗着老师看不见忙活着各式各样的小动作,看课外书、作其他学科的作业、支手佯睡、发呆、窃窃私语……张老师忍无可忍,准备抓两个过火的学生“严惩一下”,以示师威。
偏偏她摆出架势,刚要张口,下课铃声就响了,她就张着嘴雕像似的僵硬地站在那里,又好像是在台上摆足了架式的歌唱演员,还没等开口,话筒就被人拿走了似的。
教室里哄堂大笑,少有乐子的学生们放肆地笑着,只是为了发泄他们压抑的青春,并不仅仅是因为老师难堪的样子,甚至很多学生只是为了大笑而大笑。但在张老师看来却都是笑的自己,她转身愤愤地走出教室,心中不断呐喊:“师道尊严何在?何在?”
年轻的张佳一还不了解学生心理,还没学会和生活、工作、孩子们和解,还不会幽默地处理“突发事故”,一味认真而又紧张地活着,既不肯原谅自己的小失误,也不肯放过学生的小过错。
这恰是年轻的魅力吧,尽管状况层出不穷,但人们还是有大把的精力和热血去投入的过好每一天。多年后,张佳一了然各种学生心态,处理突发事情也是游刃有余,能够与学生保持既亲切又有些距离的样子,却再也没有生活的激情和热忱了。
办公室在教研楼的二楼,张佳一踩着半高跟鞋(学校有规定,不准穿五厘米以上的鞋跟,对于这个规定,张佳一一向认为是多说的废话,一节课45分钟,一般都教有2-3个班,连着站二三个小时,有病的人才会穿那么高的跟),恨恨地从一楼大厅转向楼梯,早上少有人来的教研楼发出“登登登”的响声,稍稍平复了她的情绪。
迎面走来一个身影,张佳一根本没心思看,加上也看不清人脸,只管气势汹汹地往前走。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一刹那间,她才突然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教导主任张宏伟。
“哦,My God!”就是再单纯的人也知道教导主任是直接管任课老师的,她可不想让张主任认为她目中无人唉。唉!没办法,她只能灰溜溜地把课本放在办公桌上,找食儿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