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院里的花开得正好,只是少了些人气,清颜一进屋,就看到爷爷在院里并目养神,德叔看到了清颜,高兴地正要开口,就被清颜示意了一下,“嘘”!
清颜蹑手蹑脚地走到爷爷身后,帮爷爷按摩了起来,“阿德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了这手艺,嗯,不错,不错,是挺舒服的。”老头子一遍享受一遍赞美,“还真别说,你这手艺啊,有点颜颜的感觉,唉,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在哪。”老爷子长叹一声,“这丫头,好强,一个人在外头,吃苦了都不会往家里说,我这老头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德叔端起了茶,走到顾仲贤面前,“那老爷子觉得我这手艺比小姐好还是差呢?”
顾仲贤睁开了眼,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后才反应过来,赶忙放下茶杯,回头一看,清颜搂住了爷爷,顾仲贤站起来身,“颜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啊,你们俩,合起伙来捉弄我!快,让爷爷好好看看,我的乖孙女。”前后打量了清颜,眉头紧皱,“瘦了,受苦了吧,阿德,快让厨房好好准备,得好好补补。”
“没事,爷爷,我好着呢,就是想您了。”
“还知道想我啊,我都以为你在外头玩得开心,不记得我老头子了!”顾仲贤故意发起了脾气,活像个小孩子。
“颜颜不敢,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的好爷爷,不生气了。”清颜捏了一下老爷子的鼻子。
这爷孙俩,一闹一哄,看乐旁边的德叔,听到笑声,刘妈也赶紧出来,“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子天天念叨,天天念叨,我们这耳根子,都快长茧子了。可算是回来了,我这就去准备几个小姐最喜欢吃的菜,糖醋鱼,蒜香排骨,糖丸子,等着啊。”
正当欢声笑语满屋时,从内堂走出来一个身影,高挑优雅,清颜知道定是她无疑,孟筱桂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鼓起了勇气,走到清颜面前,“清颜回来了?”
清颜没有作答,只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孟筱桂。
“累坏了吧,前几天刚绣好的床单,我这就去给你铺上。”孟筱桂言辞中显得有些许慌,转身便去屋里安排。
清颜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她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德叔。
德叔接过清颜手里的行李,“小姐,您坐,我去给您沏杯茶。”
顾仲贤拉过清颜的手,“自从你走后,筱桂就经常来家里帮忙打理,一开始,我不能接受,毕竟学知跟素心……可她却执意说,要替素心照顾我们,弥补她的过错,晟希那孩子,说是游历去了,日常除了绣坊的工作,她一有空就过来帮忙操持家里。孩子,爷爷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但是,这么多年了,或许,是时候该放下了。”
清颜握紧了爷爷的手,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爷爷,颜颜已经放下了,我相信爸爸跟妈妈,也是希望我们放下的。”
德叔看着这爷孙俩,叹气一声,顾家总算是又活过来了。
这头孟筱桂还在帮清颜收拾屋子,看到清颜进来,慌忙地把被子弄好,“颜颜啊,你看看,这花色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明儿个再重新绣一幅,柜子里的衣服都是熨过的,放了香草熏过的,老爷子说你喜欢熏过香草的衣服。还有,屋里的摆设我都是照着以前的样子打扫的,你看看还缺不缺什么东西,对了,你饿了吧,还是要先洗个澡……”
孟筱桂话越是多,便显得越心虚,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我先去给你放好水,你先泡个澡,会舒服一些。”说完便转身离开。
清颜叫住了她,“谢谢您!”
孟筱桂强忍的泪还是落了下来,她转头看了看清颜,安慰地笑了,“不,不用,我这就去,你先休息,休息。”
清颜的这句“谢谢”,孟筱桂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疑虑,这个孩子跟素心一样善良,到底还是接受了她。
第二天,清颜就带着鲜花去看父母,有了孟筱桂的打理,父母的安身之处也就格外的干净,“爸爸妈妈,颜颜回来了。”清颜跪坐在父母坟前,轻轻地抚摸这块冰冷的墓碑,就像在抱着自己的父母一样,“想你们了。”
而这句话,却让身后的孟筱桂破防了,泣不成声,清颜转头看着这个别人的母亲,看着她的懊悔,她忍不住过去拥抱了孟筱桂,就像拥抱自己的母亲一样。
孟筱桂紧紧地抱着清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内心有千万句“对不起”,似乎怎么都说不够,“以后,让我替素心照顾你好吗?”
清颜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和母亲很相似的女人,她点了点头,当日在父母坟前划断的两家情谊,今日在同一个地方又续上了,这或许也是学知跟素心最愿意看到的。
飞机一落地,季晟希跑腿就跑,抢着的士,生怕落后墨痕半分,墨痕也不退让,连忙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到了顾家。
“你让开,我先到的,”季晟希试图推开墨痕。
墨痕也不示弱,“我说季大少爷,要不要这么无赖。”
“什么无赖,我看你才无赖,我跟清颜早已定下终身,是你插足别人。”
“要这么说,还是我跟清颜在一起先的。”
“你要不要脸,我跟清颜从小就认识,早就许下三生……”
“你那顶多就算是小孩子的过家家。”
“你才过家家……”
两人谁也不让谁,吵闹不休,德叔听到声音,走到门口一瞧,“哎呦喂!是二位大少爷,我还当谁呢,怎么了,二位这是唱的哪出?”
“德叔,颜颜回来了吗?”
“德叔,颜颜在哪,我要见她!”
“德叔,我先来的”
“我先来的……”
德叔被左一拉,右一扯,头都晕了,“等等等等等,我说二位少爷,放了我老头子,都快被你们吵晕了,先放开先放开。”
清颜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什么事啊,德叔?”
两人一看是清颜,立马冲进去。
“颜颜,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丫头,你还好吗?”
“颜颜……”
“颜颜……”
两人一人一嘴,吵得清颜火冒三丈,“停!”清颜实在是受不了了,“你们俩,出门右转,不送,德叔,把门关上。”说完清颜就转身走人,德叔赶紧拦下这俩人。
“我说,二位少爷,你们行行好,别这么嚷嚷了,大小姐才回来,你们啊,也都歇歇,有事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德叔好说歹说,用尽力气才推着两人出了顾家大门,顺手把门一关,世界终于安静了!
吃了闭门羹的两人,相视一笑,搭着肩膀,只能先离开了。
爷爷在院里看着这出戏,“家里怕是又要吵闹起来喽!”
一旁的德叔问道:“老爷子,您看好哪个?”
顾仲贤只是笑了笑,“我啊,看好这盆花!”
之后这俩人,天天都不落下,准点到顾家门口,就等着清颜点头,争着抢着表现。
这头齐雷听到清颜回了顾家,连忙开着车就往顾家去,还不忘带上他这段时间研制的新出品,让清颜尝尝。车子刚开到门口,就遇到了季晟希、墨痕两兄弟,好家伙,看来这顾家又搭上戏台子了。
“你们俩,这么早,怎么不进去呢?”齐雷不解得问,再看看禁闭的大门,不由得笑了,“看你们俩这倒霉样儿,不会是吃了闭门羹吧。”
齐雷拍了拍门,“颜颜,是我,大雷子,”德叔闻声过来开门,那两人想趁机溜进去,却被德叔跟齐雷联手拦下了。
齐雷见清颜,伸手就是一个拥抱,“我的囡囡,可怜了,都瘦成这样了。”
“夸张了,夸张了!”
“这我不在你身边,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儿了,哎,我说颜颜啊,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吗?”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别一见面就忙着数落我,是不是给我带好吃的了?”清颜盯着齐雷手里的包裹。
“你这狗鼻子,快,尝尝,新鲜出炉,我的新产品,加了你最喜欢的椰果,低糖的。”齐雷打开了带来的食盒,里面是他新研究的糕点。
清颜迫不及待,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可好吃了,我家大雷子的手艺就是好。”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当初他刚认识的那个小女孩,灵动而纯粹。
齐雷看着清颜,眼眶顿时湿润了,这个他看着成长的小女孩,经历了万般磨难,如今又回到了他的面前,有种老母亲的满心感慨。
“怎么了,我这回来,不是高兴的事吗,怎么还哭上了?”清颜知道齐雷是心疼她。
齐雷擦了擦眼眶,“是,高兴,高兴,我就是太高兴了。”
“感情不会是我不在的时候,受了什么委屈吧?是不是闫菲……”清颜故意打趣道。
“去去去,什么闫菲,瞎说什么呢?那大小姐,我可惹不起。”
“你看你,一说到闫菲就急了,还脸红了,脸红了~~”
“去去去,谁,谁,谁脸红了。人家现在可是闫氏集团的一把手,那风范,不是我能……不说了。”齐雷辩解道。
“哎呦,看来我错过了不少好戏啊。我说大雷子,喜欢人家就说,别遮遮掩掩的,你都老大不小了,这感情啊,总要有一个先迈出那一步的。”
“切,你就知道说我,这感情,总要有一个迈出那一步的,那你现在在干嘛?你这把俩都拦外头了,这步谁来迈?”齐雷顺势挑拨了一下。
“我这不一样,你别扯我身上,说你的事呢。”
“什么你的我的,我说颜颜啊,你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我可听德叔说了,那俩狗皮膏药,天天准时准点搁大门贴着,就等您老人家点头。怎么?想好没有,选哪个?”
清颜看着齐雷,又看了看外头,“不选,他们爱贴就贴着,我进屋赶稿去,一天天那么多事,我的稿子还没整出来呢。你自己先待会,回见!”
“回回说起你就这样,小气~,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鱼与熊掌都想得~,咦,要不你把他俩都收下?这个主意好,颜颜,你考虑一下,你真的考虑一下,我跟你,这真可以~”齐雷故意提高分贝喊着。
清颜懒得理会齐雷,关上了房门,独自待着,与其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倒不如说,鱼与熊掌均不想得,或许一个人这样走下去,也未尝是一件坏事。三个人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要说谁与谁是最合适的,只能是见仁见智,感情这种东西,两个人都很难整明白,更别说仨了,倒是齐雷这边的活,更让人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