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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亲情的信仰孰对孰错

我以为我们十年 Rorela 6771 2024-07-06 16:15

  山还是那座山——玉珞山,湖还是那条湖——玉琴湖,只不过当年的“渔火之镜”还会不会是原来的样子,没人知道,但总能记得自己腿走瘸了,也没能找到它的那种样子。

  白菲儿在别墅区入口已等了十多分钟,我还像只无头苍蝇乱窜,好不容易才和她碰上头,等进了那所老房子,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戚颜、戚琪是一双兄妹,如果戚宁溢还在世,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长这么大,该会是什么心情。这么多年,白菲儿在国外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期间经历了什么,可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但她依旧乐观坚强,浅浅盈笑的表情之下是颗沉重的心。

  这栋别墅就是戚宁晨当年的家,他曾叫我来帮忙劝导他的二哥戚宁溢,我就是在这样一个机缘巧合下来过这里。别墅装修风格虽有些老旧,但室内仍旧整洁明亮,看得出来,应该是定期有人来打理过。现今房子产权给了白菲儿,这也是白菲儿回国,戚宁深和戚宁晨两兄弟为她安排好的。

  两个孩子十分可爱,上窜下跳,和我这个陌生人玩起了躲猫猫,他们在暗中偷偷观察我,我就装作每次发现他们时候,都显得格外吃惊和意外的样子,不一会儿就和两个小家伙混熟了。

  三楼再见自己曾经借宿一宿的房间,里面的摆设依旧如从前,白玉兰花面墙纸、呈圆型环绕的六角水晶灯、灰色的窗帘,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还是当年的色泽,只不过,只不过那盏灯为何变成了五角,虽仍旧呈圆型环绕,为何会少一个灯罩?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来呀,来抓我呀!”孩子们疯笑着从房间冲出来,接着往二楼跑,我也没再多想,跟在他们身后,装成大老虎就快要抓到他们了。

  正和他们疯得火热,白菲儿端着一盘水果上到二楼,“宝贝们,过来吃水果啦!”看着她满眼慈母的目光,我都快被融化了,“暎勤,你也来块吧?”

  “啊?”我呆愣了一秒,“不用了,不用了,给颜儿和琪儿吃吧。”

  她轻盈一笑,“‘暎勤’,‘暎勤’,以前,宁溢有这样叫过你吗?”

  “没有!没有!他喜欢叫我‘丫头’、‘丫头’。”

  “‘丫头’?好像有点印象。”

  “呵呵……”

  “你说你以前来过,宁溢住的是哪间房?还记得吗?”

  “就这间!”我指向她身后的房间,随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以前的一切仿佛就像是发生在昨天,那个曾经冒过烟的垃圾桶还在老位置,只是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白菲儿问了许多关于戚宁溢的事,我就把从前发生的过往一一讲给她听。从未发觉总结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过往会这么有意思,之间有误会和敌对、有互助和感恩,还有差点闹出的危机,这一切尽在情不自禁的笑意中释然。我讲得忘乎所以,并没发觉白菲儿脸色有什么变化,直到戚宁晨出现在别墅二楼。

  “宁晨,你怎么来了?”我健步奔向前,一把挽上去。

  “约好了来看颜儿和琪儿的。”

  我俩四目相对浓情蜜意,正你浓我浓之时,却忘了身后还站着个白菲儿,此刻的她安静的有点不正常,等回过头来,白菲儿已是泪人一个。

  “白姐,怎么了?”我又健步回到她身边,一时止不住她的哭声,身旁正玩耍的两个孩子看见妈妈哭了,一下子吓傻了,也跟着妈妈一起哭。这场面堪称母子抱团哭,哭得我都傻了,不明觉历。

  “刚暎勤无意间提到了宁溢的很多往事,让我也回想起了跟宁溢在一起的点滴,不免有些感伤了。不好意思!失态了!”白菲儿终于止住了悲痛,只不过说话时还在不断哽咽。

  “你提这些干什么?”戚宁晨的浓眉蹙得老高,脸庞开始变得严肃且冷竣。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晨晨,你别怪暎勤,不关她的事,刚刚我们只是恰好聊到,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

  此刻我满脸倔强,心道:“就是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也不会料到白姐还会这么伤感,早知道她这样,我就不提了!这么凶干嘛?”

  谁知戚宁晨又道:“和你说过不要再提我二哥的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这种像小朋友被大人无端训斥的感觉很令人不爽,错了就是错了,我不想反驳,道歉也道了,还想要怎样?

  我和戚宁晨僵持了两秒,谁都没说话,尔后我扭头就朝楼梯下冲去,只听见身后白菲儿喊道:“晨晨,叫你别说了,还愣着干嘛,赶紧追呀!”

  我一口气冲出了别墅区,横冲直撞地奔到了马路上,一辆车突然在面前戛然而止,“想死啊!不看路的……”司机伸出头就破口大骂。

  这时戚宁晨跑过来,朝着车窗里扔了几张票子,“滚!”司机连连点头哈腰,车一溜烟就开走了。

  见他追出来,火就灭了一半,但还是头也没回的继续向前奔,他一把拉住我,“暎勤!冷静点!”

  “豪横的开发商,有钱了不起啊!就知道用钱解决问题!”

  “那我能用钱买你现在的心平气和吗?”

  “好啊!给钱啊!”我伸出手掌心,他一手捏住,尔后连人带手一个向内扯的驱动力,整个人就扑倒到他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听我解释。”

  我不再扑腾,将头偏向一旁,浑身像个充满气的球,只要扎气口一松开,就会‘扑哧’一声飞出去。

  “暎勤,我二哥走的那年,白菲儿受不了打击曾割腕自杀。”

  “这么严重!”

  “嗯!不是我妈及时发现救她一命,也不会到今天,两个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今后千万不要再刺激她了。”

  “哦,知道了,以后注意点就是啦!”

  “对不起,暎勤,是我不好,心太急!”

  “那好吧!原谅你了!不如这样,下周末休息,我们不是正好答应带忆扬去游乐场玩吗,顺道把两个孩子一起带上,将功补过,怎么样?”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有事,要出差,去不了。”

  “啊!又出差?那我就一个人去。”

  “一带三?行吗?还是等我回来以后再说吧!”

  “不行!不行!都答应忆扬了,对小朋友一定要诚实守信。”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就放心好了!”

  …….

  周末一清早,罗天旭的车就在公寓门前候着了,戚忆扬乐得飞了天,飞奔着就往车里钻。原本白菲儿说好要一起去的,可车临到家门前,她却说临时有事去不了,孩子她放心大胆地交给我,于是乎我壮着足胆,一人带三,风风火火就杀到了游乐场。

  可别说,还真有点应付不来,得亏戚宁晨安排了罗天旭来,像那种高空探险、不闭眼陪坐的活儿,交给罗天旭可比我强一百倍。像我这种就是个典型,仅仅只是转几个圈,从游乐设施下来就会脚踩浮云,高一脚、低一脚,人晕到了云里雾里,还怎么照看孩子?

  三个小家伙年龄相差不远,所以特别“疯”得来,而且那种疯劲你不得不服,就是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力,我们成年人只能跟在他们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天下唯独一样事,能立马让一群欢闹的小精灵安静下来,那就是——食物!

  午餐时间,在游乐场内找到了一家最大的快餐店,但里面已是人满为患。罗天旭将白菲儿早早提前准备好的餐盒递过来,我们就准备在离餐厅不远处的户外草坪上搭个小灶。

  “勤勤阿姨,我想吃冰淇淋。”戚颜叫道。

  戚忆扬也高声附和着:“我也要!我也要!我还要吃汉堡包!”

  “我也要!我也要……”

  “我要吃坚果的冰淇淋…...还要炸鸡块…...”

  我的耳膜快被这尖刺的叫嚷声穿透,“好!好!买!买!买!可是你妈妈为你们准备好的午餐怎么办?”

  “勤勤阿姨和罗叔叔吃掉不就好了!”

  “真是人小鬼大!那咱们可说好了,回家千万可别穿帮!”

  “好……好……”

  “喔……有吃好的咯……”

  不一会儿功夫,罗天旭抱着满满当当的两大桶炸鸡和汉堡走出来,三个小家伙跟在罗天旭身后,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手中的甜筒冰淇淋。

  我一边忙活着将手中的食物有序地分类摆在草坪上,一边招呼孩子们挨个坐好。正在这时,一个甜筒滚落一旁落入我的视线,“是谁吃冰淇淋还这么调皮啊?”

  等扭头一看,发现戚颜和戚忆扬手中的冰淇淋还握得稳稳当当,只有戚琪的手中没有冰淇淋,一只小手上沾满了冰淇淋汁,人正平趟在草坪上。我爬到她的身旁握住她的小手,“琪儿,怎么了?冰淇淋都不要了吗?”

  见这孩子没反映,我便扶起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还单纯以为是女孩子爱生气,为了什么事和两个小哥哥怒上了,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情况并非如此。

  只见戚琪两眼紧闭,嘴角周围一圈出现了轻微浮肿和乌青,她的手脚此时开始蜷缩成一团,呈现出极其难受痛苦的表情。

  “小旭,你快过来,琪儿这是怎么了?”

  罗天旭见我神色慌乱,连忙搁下手中的食物跑过来,“姐,我…...我……也不知道啊!”

  此时的戚琪开始抽搐了,我吓得一把抱起孩子,“小旭,快……快……快找找最近的医院,我们去……最近的医院。快啊!”

  罗天旭伸手要帮忙接过手中的孩子,我急得直跺脚,“快走啊!快去拿车啊!把孩子都带上!”

  说完我抱着孩子拼命向游乐场外奔,罗天旭拉着两个孩子直冲停车场,于是我们一行五人,就这样跌跌撞撞闯进了医院的大门。

  “医生!医生!医生在吗?救人啊……”

  我的惊慌失措以及大声疾呼吸引了周围的人,一个护士推着担架床冲过来,让我把孩子平放在上面。此时戚琪的脸更肿了,不仅仅只是唇角周边,整张脸肿胀得将五官挤压着变了形,孩子开始出现了呼吸困难,脸色青紫的情况。

  我跟着担架床一路奔跑,“医生,她是怎么了?求求你告诉我,她是怎么了?”

  刚赶过来的一位医生拦下了我,“这位家属请冷静,孩子要先进ICU急救,等情况明了了再和你解释。”

  还没来得及再看戚琪一眼,三四个医生加护士就簇拥着担架床往ICU冲,只能眼巴巴得看着那双平搁在床上的小脚,左摇右晃地穿过医院幽长的过道,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一种极力的无助感碾压心头,再加上刚刚一路抱着戚琪,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汗湿的背心从脚跟向上透起凉意,人开始犯起一阵阵眩晕,只好一屁股坐到医院过道冰凉的地下歇息。

  罗天旭跑过来,焦急万分道:“姐,先别急,我已经通知晨哥他们了,除了晨哥他本人还在外地出差要晚点到外,其他人都在赶来医院的路上了。”

  “你先回去吧!把孩子送回去照看好,我没事,这儿有我守着就行了。”

  “好!好!姐,没事的,你先别急!”

  “我没事…..去吧…..去吧…...”

  …….

  一小时后,白菲儿与戚宁深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了医院,我向他们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当问到白菲儿戚琪是不是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时,她却一直哭,整个人完全情绪失控,哭得咽不成声,我只好作罢。

  戚宁深的反映更怪,他不断对医护人员咆哮,骂他们无能,孩子进去了三个小时,还没任何消息,叫嚣着要转私人医院。

  这时从ICU走出一位医生,“请问哪位是孩子的监护人?”

  戚宁深一个健步冲上前,“快说!孩子究竟怎么了?”

  医生摘下口罩,慢条斯理道:“孩子是过敏性休克,幸好送来的比较及时,现在已经进行了脱敏治疗,目前还没完全脱离危险,需要在ICU多观察几天,等血压各项指标都正常了,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你再敢说没有脱离危险试试?你们一群人都是吃屎的?”戚宁深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我连忙上前劝阻,却被他一把推开,“还有你,真把自己当戚家人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琪儿这事和你还没完,先滚到一边去!”

  “戚董,现在琪儿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过敏性休克都还没弄清楚,您发火也无济于事啊!”

  医生赶忙圆场道:“是啊!家属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先也不必这么着急,孩子经过脱敏治疗问题不大,只是往后还是得注意了,这孩子对坚果过敏,但凡和坚果类相关的食物一定不能再吃了!”

  坚果过敏?戚琪唯一吃的东西只有冰淇淋,难不成冰淇淋里有坚果?坏了,戚颜嚷着要吃的是坚果冰淇淋,一定是冰淇淋里的坚果。想到这儿,确是我大意了,之前没了解孩子的饮食禁忌,差点闯了大祸。

  这时再看白菲儿,她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从头到尾没有问过医生一句,也不说任何一句话。我很好奇,作为一位母亲,自己孩子有如此致命的问题不可能毫不知情,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到了晚上,在戚宁深的安排下,戚琪被转到了一家高端的私立医院专护病房。透过玻璃窗看着小家伙面戴呼吸机,狭小的眉心一直没平放过,心中不免自责,孩子是我带出去的,走前还好好的,现在……

  都盼着戚琪能完全脱离危险,所以没有一个人离开,大家一直都守在病房外,直到戚宁晨的出现。

  “宁……”我刚想迎上前,只听见白菲儿轻唤了一声“晨晨”,我诧异地回了头,白菲儿终于开口了。

  “二嫂!”戚宁晨直接绕过我来到白菲儿跟前,像压根没看见我似的,白菲儿上前就是一阵梨花带雨。

  “二嫂,怎么回事?琪儿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专护病房观察,呜呜呜…….”

  “琪儿一定不会有事的,二嫂不要太担心了。”

  “嗯……嗯……呜……“

  “琪儿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琪儿会没事的,你不要怪暎勤,她也不想…..呜呜呜…...”

  “不是她,琪儿能到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戚宁深赤焰般的眼神直射过来,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我……我……对不起…….”

  戚宁晨紧蹙的眉心缓缓扭转,对上我的目光时已拧成了结,此刻心中仿佛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本是满心歉意,只是一直还没机会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琪儿对坚果过敏,给她买了带坚果的冰淇淋吃,结果……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琪儿从小体质偏弱,对坚果严重过敏,所以每次外出,我都会为她专门准备好特定的食物,从不给她吃外面的东西。我把提前准备好的餐盒交给你的时候提了一下,可能是没交代清楚,也不怪你。”

  “白姐,你是给我餐盒了,但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琪儿对坚果过敏了?”

  “你的意思是,当妈的会害自己的孩子了?”

  “戚董,我不是这个意思,有没可能是白姐谈其它的事打岔掉了?”

  “如此重要的事怎么可能打岔的掉!算了!都说了不怪你,你不要介意就好,只怪我命不好…...”白菲儿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哽咽。

  “可是,白姐,你真没和我说,你只是说……”

  说到此,白菲儿的身体忽然一个前倾加后仰,她忙伸出手,一手扶墙,一手扶额,肿胀如杏仁般的双眼好像已无力睁开,瞬间就有晕厥过去的迹象。

  “好了,别说了!”

  “宁晨,她真没告诉我琪儿过敏的事,我也不知道琪儿……”

  “够了!你觉得自己惹的事还不够多?”

  “我惹事?我一片好心,我惹什么事了?”

  “让你等我回来,偏不听!如果琪儿真出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

  “我赔还不行吗?”

  “赔?你拿什么赔?”

  “一命换一命!总行了吧?”

  “……”

  戚宁晨极怒的目光横扫过来,双颊血红上涌,气息喘伏了两秒,尔后从嗓子底部挤出一声低吼,“滚!”

  随着戚宁晨话音落地,白菲儿跟着应声倒地,戚宁深一个冲刺将白菲儿扶入怀中,戚宁晨也冲上前,兄弟俩围成一团,戚宁深高声疾呼:“医生!医生……快来呀……医生……”

  此时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感受,只能默默心道:“好!你不信我!!在你面前,她才是你最信任的人!是!她是你的家人,亲人,那我又算什么?”

  无声申诉的泪水奔涌直下,转身的夺门而出,横冲直撞地冲出医院大门,不再可能等来迫切追撵的脚步声,只不过是一个孤独无助的身影,化作茫茫人海中的一道青烟,在夜幕降临的风雨月下疾冲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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