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阳光不偏不倚正好穿过树梢的间隙,洒进了窗边一群正在自习的学生身上。大家都有各自的小动作,而我,只是有些慵懒地斜靠着窗台,手里拿着的书拿起放下,放下拿起。
这时有人走近了,抬头一看,杜老师已经走到身旁,他弯下腰在我耳畔轻声道:“去一趟教导处,李主任找你有事。“
“杜老师,是什么事啊?”
“去了就知道了。”
“哦,好的。”
我一路小跑,因为中途一直没有停歇,只好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口气跑到南五楼教导处门前的长廊深处。
倏然间,一个瘦高挺拔的个头,穿着白T加牛仔裤的身影与我屏息驻足,我是在离他好几米的距离停下来的,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来。
他的左手打的石膏绷带架在肩上,已经有些发黄,额头微微红肿还没完全退去,虽是这样,但白皙的肌肤还是衬出他五官格外的立体俊朗,见我盯着他看,他脸上立即泛起一阵羞赧,尔后微微低了低头。
“戚宁晨,你——你——你没事了吧?”
“没——没事。”
觉得与他隔着老远说话很奇怪,我就缓缓向前挪进几步,他也是,我们彼此都朝着对方走进了几步。
“那天…….”
“你真的….…”
就在同一时刻,我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交叉回荡于四壁后又戛然而止。我挠了挠脑袋,有些刻意地弯腰,好似卖萌样的傻笑,以此打破尴尬,”呵呵,你先说…….”
他将右手插在裤子口袋,再一次微微地低了头,“那天谢谢你!”
“啊,我......我好像没帮上什么忙,反而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没事,以后别再这么见义勇为就好。”
“啊?”
“……..”
尽管我知道那晚的表现确实相当冒失,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既然已经发现不对劲就不应该打草惊蛇,更不应该将自己也陷入危险境地。我想这应该无关是听到他的声音才如此冲动的吧?无论是谁,我都是会挺身而出的吧?
不过,确实愚蠢啊!
那晚的事我不下总结过多次,如果当时我去找人过来,事情肯定不会发展到如此糟糕的程度。但是这种愚蠢一旦从他的口中感受到了,顿时就会令人周身流淌不息的热血立刻凝固起来,伴着深深的失落我有些哑口无言。
他好像也有所察觉,忙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这语气表达得是相当没有诚意啊!算了,谁叫自己冲动了呢?还是年轻了啊!心里自顾安慰,面上还要继续地微笑。
“没事,没事,哦,对了,那晚林**上的白色自行车是你的吧?“
“嗯。”
“那天学校清理现场时我把它推到停车棚锁起来了,你回头记得取啊!”
“好,谢谢!”
“不和你聊了,李主任找我还有事。”
“正在等你,走,一起进去!”
“啊?哦。”
我们一起走进了教导处,只见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张校长,另外一位和张校长年龄看上去差不多,戴了一幅金丝眼镜,表情十分严肃。
我敢肯定今天叫我来一定是和戚宁晨有关。
不出所料,此人正是戚宁晨的爸爸,他今天一来是拜访校长,二来是专程来谢谢我的。
校长为我的表现给出了高度评价,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当事人和学校的反映截然不同,这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无知者无畏啊!
过了一个多月,戚宁晨回来上课了,正如大家知道的那样,也没有人再过多的不识趣,非要去揭开伤疤,只是对他的关注不仅不减,反而更多了而已。
也许是长久以来同学们的热情和关爱,竟逐渐化解了戚宁晨清冷孤傲的抵御防线,他开始和大家聊天,偶尔也添了几许微笑。反而我和他,话倒是少了。
当我坐第一组时,他坐第二组,我们隔着一条河,偶尔除了赵云磊过来抄作业时,我们自然地的闲聊两句,其它时候我都与他刻意的保持着距离。当轮组到我第四组时,他重回第一组,我们便隔了一片海,再无交集。
宋晓晓绝必是要围着戚宁晨转的,她就是那样真性情的女生,自由奔放的性子让我羡慕但又学不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窃语,她的情感可以那么的外放和帅真。
我和丁莹还是跟往常一样形影不离,她常到我座位这儿串门,和思琪、宋晓晓闲聊,当然也不乏和戚宁晨聊上几句。她们聊得越是热火朝天,我便愈发安静,完美地充当好听众角色就好。
有一次偶然,赵云磊有好些题不会做,又求我借他抄作业,我却因为社团广播的事耽误了,压根连题都没抄,等我回来,黑板上的题目早已被擦得一干二净。
赵云磊便扔过来一本抄了题但还没做完的练习本。我接过本子,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又好奇是谁的本子,就翻到了封面,当“戚宁晨”三个圆滚滚的字体在本子的右下角呈现的那一刻,我不禁暗自好笑起来。
不是说“人如其名、字如其人”吗?怎么人长得瘦瘦高高,字却是圆圆滚滚。突然,我想到排练时用的那张“白纸方案”,脑子里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何不对对笔迹,看看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于是我悄悄从书包中抽出那张纸,那个小心脏啊,“怦、怦、怦”跳得厉害,不明白为什么搞得自己像是做贼心虚似的!
就在“白纸”方案再次映入眼帘时,有点像那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心绪一下就被点亮起来,好暖,好甜,那圆滚滚的字体在我的眼里显得不再是那么奇怪,相反是好看起来。
原来那次公演节目排练的确是戚宁晨帮了大忙。
他帮过我一次,我也帮过他一次,尽管方法比较愚蠢,但出发点还是帮,这样一来,我们算是扯平了。
这个算不算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呢?我反复强调,对他绝对什么也没有,然后重重地给自己敲了个响钟。
一学期很快到了末尾,即将进入期末考阶段,我们都在紧张的复习,戚宁晨除了英文课从不缺席外,其它学科仍旧是睡过。
午间应该是休息小憩的好档口,越临近考试还就越格外不同,丝毫没有一丝安宁,整个教室乱哄哄的,一派临考前躁动不安的情绪。
我俯在桌上奋笔疾书,突然,一个揉搓成团的纸球“簌”的一声飞过来,砸在我的肩头。我侧目而视,看见赵云磊正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快要越过戚宁晨,戚宁晨的身体则微微向后倾倒。
“唉….…唉….…苏暎勤…….苏暎勤……..”
“干什么?”
“这次考试咱兄弟都指望你了?”
“什么?“
“考试时放放水,我们在你旁边,你懂的,卷子放低点…….“
“你别老想歪心思行不行?还有时间,认真复习去!“
“您就心心好,考试就是小爷我和他一起要渡劫。”赵云磊一手指向戚宁晨,一脸故作可怜状,然后双手抱拳前后摇晃,下巴沉下去、嘴歪斜地咧着。
一听这话,我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戚宁晨却反应不小,他将手肘杵向赵云磊的胳膊,蹙着眉道:“旁边去,谁和你渡劫?谁让你为我操心了?”
“哟,哟,哟,你口气不小,咱走着瞧!”
赵云磊恹恹地缩回脖子,嘟噜着嘴,一副好心没好报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你也是这么看我的?”
“啊?”
戚宁晨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一时有点发懵。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了他的提问:“要不然这样,我们来打个赌,看你英文还不错,这次考试谁的分数高谁胜出,敢不敢比?”
“那赢了有什么好处?”赵运磊听到这种话题,一般不会放过任何精彩的瞬间。
“对啊,对啊,打赌总得有彩头,不是吗?”思琪扭过头也参合进来。
“我不会输,你就准备好一盒‘奶白兔’糖吧!”话刚一说完,戚宁晨便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切……戚宁晨,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傲!”赵云磊兴奋地拍着桌子,对着戚宁晨的背影叫嚣。
“奶白兔”糖是什么鬼?多大人了还吃糖?没有搞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