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一个月过去,我和Maximilian先生的事渐渐淡了;接连一个月过去,戚宁晨的消息也全无了。
我想应该是他考试压力大,过段时间肯定会联系我的。但秦歆总是催我回昌城找他,而我却觉得是秦歆性子太躁,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她有这毛病。
又过了两个月,仍没有戚宁晨一点消息,电话网络都联系不上,我有一点点懵了,连戚宁溢也是,电话网络统统不通。但那时我还在想,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处理?不方便告诉我?等他们忙完了一定会来找我的。
又是一年新年,趁着假期,我回了昌城。
一到家,我哪儿都没去,直奔学校。冷冰冰的校园除了玉珞山的风姿和玉琴湖的碧水依旧,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我不甘心,围着校园跑圈,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跑了多少圈,只知道整个人筋疲力尽、心乱如麻。
我联系了好几个同学,他们都没有戚宁晨的消息,准确说是早在一年前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无奈之下,我还是没能忍住和丁莹去了电话。她的语气和往常没有很大不同,只是感觉几次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原来冷了就是冷了,有种冷是无形的。
丁莹是绝不会在我面前再提戚宁晨的,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去找她,忍了很久的泪再也没能噙住,嘀哒地落在了手机上。回了谢谢,挂断电话,我抱住头蹲在了地上,生命中突然少了一个人,心真得慌了。
可是我还是不甘心,一直等到了晚上。凭着对那晚的记忆,沿着玉琴湖畔走啊走,一直走,一直走到那晚看到“渔火之镜”的地方。
别墅还是一排排地屹立在湖边,夜晚湖边的风呼呼的刮,寒气刺骨,我紧了紧那条枣红色的羊绒围巾,却再难找到从前的温暖。
每栋房子长得都一模一样,记忆无法分辨出曾经去过的究竟是哪栋,只好挨家挨户地拍门,挨家挨户地问。我所要面对的不仅是在寒风中的冷漠和烦躁,更要直面人们对我的质疑,结果很快保安就出现了。保安可能是见我无毒无害,还跛着一条腿,便没有报警,直接将我带回了值班室。
我坐在光秃秃四面只有白墙的屋子里,眼前除了一整排监控设备,就是那保安一张严峻的脸。他递给我一杯热水,问明我的来意后,他就让我尽快离开,因为我要打听的那家人早在几个月前就搬走了。我的心彻底凉了,捧住水杯的双手不住颤抖,泪水放肆地不受控制,“请问……请问,他们……搬……搬……到……哪儿了?还….…还…….会回……回吗?”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帮你叫个车,你还是赶紧走吧!”
“不……求……求求你,如果……他…...他们回了,可不可……以告…..告诉我,我留个电话。”说完我赶紧取下背包,从背包拿出纸笔。
“我们这儿人员流动大,经常换人,恐怕很难。”
“求求你,求求你,好吗?真得……很重要。”
“好吧,好吧!先留了再说,你快走吧!快走吧!”
“谢谢,谢谢你…….”
……..
那晚折腾了半宿,回家后连着几天没能下床,双脚磨出了又大又圆的水泡,膝盖弯曲都成了问题,两腿沉重酸痛地无法前移。相较于身体,更惨的是心,腿脚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一定可以自我调节好转,可是心却不能,它累趴了,就真得伤了!
在家趟了好几天,刚有好转便借由工作计划返首城。我妈嚷嚷说好久没回,回到家人像丢了魂,回来没多久,又要走。她一句好话没有,我早已习惯。可怜我爸担心有事,一个劲儿地打探。我强打精神,故作坚强,说是领导很赏识我,可不能辜负了人家,所以必须早点回去努力工作。
这些话也只是托词,根本就埋不住我爸,但他也不再多问,因为他懂我!
急吼吼收拾了东西便踏上了返首城的火车,我前脚刚下火车,后脚便接到秦歆打给我的手机。戚宁晨人虽然消失了,但他留给我的东西却是很好用的。秦歆过年没回家,现在人正在医院。
我飞快地向医院冲,稀里糊涂也不知道秦歆发生了什么事。当我赶到的时候,看见她正蜷缩在二楼的过道里,一见到我便抱住我失声痛哭。
“这是怎么了?”
“暎勤,那个混蛋,说不要了……”
“分手就分手呗,你还不要他了呢!”
“是……不是……是…….是他说要把孩子打掉。”
此话一出犹如晴空霹雳,秦歆的哭嚎声响彻了整个过道。我就一直这么搂着她,抚摸着她的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毕竟是条无辜的小生命,我比谁都不忍让她做这个决定,但却又无法开口劝慰。让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以后怎么办,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有那么强大的内心。
待到秦歆情绪稍加缓和,我问她是否真得想好。她泪眼蒙蒙点着头,说还是要做回曾经的那个“神卦假小生”。见她不再犹豫,我便接过了缴费单,颤颤悠悠地去了一楼的缴费处。
临进手术室前,她拉着我的手说:“靠,这辈子我还从来没怕过,勤暎,这回真怕了!”
“没事,没事,不怕,一会儿就好,我在这儿等你。”
只到那一刻,我的心还是颤的,其实我也怕,更多的是不忍,但面上还要装得很有经验似的去劝导人,强装的坚韧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而已。
我独自呆傻地坐在手术室门前,脑海中闪现的片断,每每都能鬼使神差地联系上戚宁晨,至少在这件事上他还是负责任的,不会为一时的欢愉而不采取任何安全措施。
这两日往返于酒店和医院之间,秦歆可能是不想麻烦我,偷偷地溜回了宿舍。我气急,不断地责备她太不珍爱自己,以后烙下病根怎么得了。
她两眼呆滞,整个人像失了魂,任凭我怎么说她都没反应。我买来鸡汤她一口也不肯喝,我就端坐在她面前,对着她大口大口地喝起来,边喝还边发出“啧啧”地享受之声。
“如果有人越想看到我狼狈不堪,我就越是让他见识我有多么生机盎然!渣人多得去了,有必要为他们自暴自弃吗?像他们这种渣渣,本不就应该断子绝孙吗?”
秦歆被我的两句狠话唤起了双眼,终于肯抬眼看我了,于是又是抱住我一顿猛嚎。我安慰道:“好了,好了,过去了,我们运气不会这么差的,下次一定有,有好的啊!啊!啊!啊!鸡汤要洒了!”
“暎勤,不会再有下次了,将来我就和你过得了。”
“别,我可不是那……什么啊……”
“既然是来安慰我,怎么就不能说些顺意的话?”
“哦,我本来就不是那什么,怕你误会。”
“暎勤…….”
“好了,什么时候变成男人婆了?这还是我们的神卦吗?来,再帮我算算,以后我会怎么样?”
秦歆终是破涕为笑,“你,福气好的很,不用算了。戚宁晨的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总有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时候。”
被这事一闹,我既神奇地发现,有人有事让我去忙活,我也就不会想那么多了,以至于再往后因此我便养成了一个习惯。
工作的时候会主动去发现任何一些细枝末节,休息的时候会找一切可填满的空窗。只是偶有几次和秦歆去酒吧喝得烂醉,便开始满嘴的胡说八道起来,一觉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真是浓睡不消残酒!
每每秦歆复述我醉酒时的场景,我又不禁哈哈大笑。什么类似我会主动去隔壁桌串门,专挑美女调戏;还有什么男的主动找上门喝酒的,我便会把杯中的酒泼到对方脸上,冷着脸说“滚”。
秦歆表示她真被吓坏了,又被我害惨了,不但要给我收拾残局,还要拖着死沉沉的我回去。反复几次,屡试不爽,这样一来,秦歆再不敢再叫我去酒吧了,她便和身边的同事混了圈。
而我,秦歆说得那些丢人的事我压根没印象,统统不认,反正也没人认识我。
那时QQ真是不错的交友工具,在网上还结交了不少网友,因为彼此都不曾见过对方,所以聊天自然也放得很开,只是熟真熟假,别太多放心上就行了,至少“阳光行动”的群体是真实的。
他们每月都有公益活动,什么给郊区学校送物资,探望孤寡老人,去什么福利院做义工等等。逢活动必出,已成为我的生活习惯之一,因此我总得腆着脸找各个同事换休,练就厚脸皮的功夫便是在实习时磨出来的。不仅如此,我还把自己的丰功伟绩统统记录在了电脑空间,见人点赞和留言,我那股子激情就会直线上涌。
起初做这些事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可是做得多了,就会上瘾。因为比我惨得人多得去了,当你真得有所感受了,内心的痛楚也会随之被牵引,减少不可能,忘却做不到,那就去多做好了。
于是,这大半年过去,我发现,可以不再给戚宁晨发任何留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