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比较,都在追赶,都在竞争。和其它学校的人竞争,和其它班级的人竞争,还和自己身边的人竞争。物竞天择,或许所有要参加高考的人都是造物者捏造出来的揭露人性的扭曲和阴暗吧。天高就是一个充满竞争,比较和争夺的炼狱。不对,确切地说是所有的普高都是一所人间炼狱,将所有人的欲望,叛逆,懦弱,无能都消除的一干二净,但同时将大家的想象力,创造力,凝聚力等尽情磨灭,并永远禁锢了起来。
就这样看来,与其说是炼狱,倒不如说是动物园贴切。
无知,天真,复杂,肆意,任性,执著,自由,遗憾,百味杂陈,应有尽有。
很快,正式开学一个月过去了,第一次月考也要来临。相比于随堂检测和限时训练,月考则要严肃很多,学校也重视很多。
“哇,我居然坐在徐言后面。”潘佳艺手拿考试的座位安排表,有些郁闷。
这个哇,让正在讲台后灌水的徐言满心一愣:“……坐我后面这么不好吗?”
“啊?”潘佳艺扭头一看,吓得惊慌失色,她看了看一旁的刘丹阳,眼神里透露着一丝责怪:“你在后面啊?”
“为什么这么怕坐我后面?”徐言满脸好奇,“我经常放屁吗?”
“不是啦!”潘佳艺面露些许尴尬,突然露出两颗小虎牙:“你要坐我后面,兴许还能帮我传一下答案,兴许——”
“哦。”徐言微微一笑,两人眼神各自回避了下:“在我后面,兴许我还能为你挡一下呢。”
“是吗,那谢谢你咯!”潘佳艺边说边笑了起来。
说着,两人再次对视了一下,有些礼貌,更有些尴尬。一个是好朋友的前女友,一个是前男友的好朋友,两人眼里对彼此身份的认定,尴尬撞上尴尬,结果可想而知。
在此之前,两人并没有多少交集,可因为林梦超的关系,两人的故事似乎复杂了起来。
“诶,我旁边是徐言。”说罢,邢博玮一把挽在徐言的脖子上,兴奋地看着身后的郑雷伟:“看来我这次数学有救了。”
“嘁。”郑雷伟随机给了刑博玮一个白眼,转身看着徐言说道:“徐言,别给他看。”
“才不会嘞!”邢博玮再次挽着徐言的脖子,突然攀起兄弟来:“徐言奥,咱们什么关系,都是兄弟。”
徐言微微一笑,故作镇定。其实对于这种目的性明确的热情,徐言是很反感的。但他却从不拒绝,也从不苟同。听之顺之,然后抛在脑后,既不得罪人也不伤感情。
“靠你啦。”见徐言没拒绝,邢博玮再次笑着拍了拍徐言的肩膀,然后转身看向郑雷伟,竖了根手指:“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谁分数低谁请吃饭,一个礼拜。”
“有本事不要找别人帮忙啊!”郑雷伟拒绝道。
“干嘛,有人愿意帮你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好吧!”
……
“看到了吗?身边都有谁啊?”童婉清满脸好奇的问徐言。
“就看到了一点。”徐言尴尬的笑了笑。
“一点是多少?”
“左边是邢博玮,后面是潘佳艺,其它没注意。”徐言想了想,继续说:“好像都不认识。”
“是吗?”说罢,童婉清再次好奇地看着上面那一群围着座位安排表的同学,一副无奈的神情。她也想上去看,但是周围人实在太多,无奈只好放弃。但转身她看到徐言很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继续问道:“这么淡定啊?”
“又不是高考,又不打算看别人,谁坐都无所谓啦。”徐言边说边拱了拱鼻子。
“也是。”童婉清放下手里的试卷,故作轻松:“也没帮我看吧?”
“……啊?”徐言为之一惊,脸色顿时尴尬起来:“董成豪在看。”
“他看他的,你就不能也帮我看一下吗?”童婉清面色严肃,继续追问。
“他在帮你看,我不好意思再——”
话音未落,董成豪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婉清,我知道你身边都是谁。”
说着,董成豪又笑着朝身旁的徐言看了看。徐言自然心领神会地站起身,将位子空出来。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能趁人之美,绝不扰人美好。
徐言走到走廊上,看着大家都在为月考忙碌的做着准备,心里闪过一丝悠闲。永不忧患,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追求,也是一直想完成的。突然,他的目光被左侧八班的动态吸引,那是一个熟悉却又生疏了的背影。
人群中,只见林子卿拿着两张化学讲义,从化学办公室里出来,身后一晃一晃的马尾辫,显得格外的俏皮。
好久不见!徐言静静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呆呆的凝望着。
与此同时,林子卿也看到了徐言,两人对视一下,互相笑了笑。
林子卿做了一个叉腰眯眼的生气表情后,又急忙转身走进教室。
留下徐言,静静地看着林子卿转身后的走廊,虽人声鼎沸,却空旷无际。
三类班的心态,二类班的压力,一类班的理想,林子卿身上承受的压力,没人知道。突然,一股莫名的心疼从徐言的心里蔓延,为林子卿,也为自己。
转身,看见座位上正享受的童婉清,以及身旁不断向她示好的董成豪,两人正有说有笑的,很是开心。他朝教室里看了看,正好童婉清也瞟到了他,两人对视一笑,然后又各顾各的。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夜夜思君不见君的苦痛,自己经受也就罢了,又何必非得迁怒于人?突然,徐言的心头忽然开朗了起来,如同头顶忽然开朗的阳光,暖暖的。
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或许,这也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也说不定。心情大好的徐言,斜躺在走廊的栏杆上,享受着头顶阳光的善待。
“你就这样,把试卷往左边桌子上摊着,然后身子往右边靠。”
“但是这样会不会太明显啊,老师会看到诶?而且距离还这么远,你确定你可以看得到?”
教室里,潘佳艺和龚海霞正在商量着怎样在考试时传递答案的事情,与之一起的还有几个也想借此沾一沾光的几个迷失少年。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潘佳艺想了想说,“你尽量写大一点吧!”
“诶,要是徐言肯帮忙就好了。”
“他,不知道……”
忽然,徐言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潘佳艺满脸无奈的神情,又朝着八班的方向望了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为他人做嫁衣,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如果这件嫁衣能让自己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彰显,那一定是个理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