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言橘看着当初捡来时灰头土脸、满脸阴霾的弟弟现在已经长成了个俊朗丰毅的大小伙,个头也长了不少,都自己高出她一个头了,还壮实壮实的。
回想从前梁直木跟着她住那会儿,蔫瘦蔫瘦的,这里面或许也有在此之前他饿了些天的原因。那时的阚言橘有过要将梁直木养回肉的壮志,可还未待那壮志实现梁直木就已经走了,他悄悄地走了,在她为了他去买饭的时候,他只留下纸条“我走了”三字。
阚言橘失落地以为他是终于受够了吃外卖,开始想念家里的饭菜了,于是才毅然决然地要回家。
回想再久以前,阚言橘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在他回去住所的路上经过一个亭子,亭子里有一个与亭子内其他流浪汉格格不入的小屁孩,一整个星期都能见着他在那亭子里躺着。那小孩就是梁直木。
那时的梁直木像是高中生的模样,他穿戴整齐,只面容有些略憔悴,衣服还都是名牌,不过沾了些不干净。他在那亭子里蜷缩着躺着,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阴郁的气息。
一回阚言橘又从那亭子路过,亭子里就梁直木一人在里躺着,阚言橘终于找到了机会向梁直木靠近,阚言橘见他闭着眼睡着,也就没有打扰他,将她买来的一袋吃食轻轻地放在他脚边,然后就悄悄地走了。殊不知躺在那里的人早就知道了她的动作,知道她是好意也就任由她继续。
阚言橘走出亭子后回头看了一下亭子里面,梁直木还睡着,她便跳着脚离开,走了几步远才想起,要是那小孩睡得太沉,然后那些东西让其他流浪汉抢去了他吃不着怎么办?于是赶紧回去帮他看着。
阚言橘还未走近亭子便听见有人吃东西狼吐虎咽的声音,她心想果然还是迟了,早知道就将那小孩喊醒再走。不虞那吃东西的人正是那小孩,阚言橘这才放心,也总算她的心思没有白费。
阚言橘总算可以安心地回家。
第二天再次路过那小亭子时梁直木已是坐了起来,他左顾右盼着,阚言橘的视线与他交互那瞬,阚言橘立马如做贼心虚一般地往别处看去,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做了好事反而心虚了。
梁直木突然跑来阚言橘的跟前,拦住了阚言橘的路,他手上拿着一块手表,他低着头不去看阚言橘的表情,怕她会拒绝他的请求,随后将手表递到阚言橘面前,道:“这块表值五千……”
阚言橘不明所以,她昨天给他的东西不过几十块,用不着还这么一份大礼,再说,他有这值五千的表早干嘛去了,不去拿它换钱?
梁直木抬头见她满脸疑惑,又才解释道:“这表是我妈送我的,不卖。”
“哦。”阚言橘道。
“我想将它抵押在你这里……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去你家洗澡?”那小孩吞吞吐吐地道。
一开始阚言橘还是有些顾虑,她首先想的是要是这小孩另有所图,她能不能将他给制服,她摸了摸包里的电棍,然后欣然点头应允,“可以。”
后来阚言橘见他没什么恶意,又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小孩,怕他独自在外边会有什么危险,就将他接到了自己的租的房子住,一住就是一个月,直到她看见一张写有“我走了”的字条。
她一直都想有个弟弟或妹妹,直到梁直木的出现,实现了她的愿望,可这个弟弟又消失得有些快,为此,阚言橘还落寞了一阵。
拥有这个弟弟的一开始,阚言橘是想要替梁直木报警,让他的父母来接他回去,结果遭到梁直木的强烈反对,于是她作罢,后来梁直木偷偷地回去了,以致与她对梁直木这个人的信息不了解,只知道籍贯和名字,其他一无所知,也没有办法再联系。
思绪回到现在,梁直木扶着阚言橘去拍完片子后一同坐在医院的走廊处等结果,阚言橘回想着,忽然问道:“你那时候为什么没有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
梁直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道:“忘了。”
“那至少你也得记住我的联系方式吧?”
“也忘了。”梁直木是真真的忘了等他想起这回事时他人已经在深圳了,他能记住的就只有阚言橘当时租房子住的地方,而等他找到那去时阚言橘又已经搬走。
阚言橘真真是恨铁不成钢,她惋惜地道:“要是那时候各自有了联系的方式那我们就能有机会再见一见,姐姐就能看着你是如何长成现在这个能迷倒万千少女的样子。”这得多有成就感!
梁直木听见阚言橘自称“姐姐”说出的一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过才大他三年,要照现在的模样看,还指不定看得出来谁比谁大。
阚言橘话说到这里,赶紧将手机拿了出来,问梁直木道:“电话?”
梁直木将电话号码如数报给她,随后阚言橘又道:“好了,我也添加你好友了,通过一下吧。”
梁直木通过了阚言橘的好友请求,随后又道:“你电话?”
阚言橘道:“不是加了好友么?”
“电话!”梁直木又重复了一遍道。
“好、好、好。”阚言橘也将电话号码报给了梁直木,梁直木将电话存下,默记在心里。
“男朋友怎么没有陪着来?”梁直木突然将话扯到这上面来,问完这句话他不禁有些紧张。
“男朋友?没有呀!”阚言橘笑嘻嘻地道,“这么些年还是个孤家寡人,真没出息是不是?”
“没有。”将直木回道,很好。
这么些年来阚言橘也只才开过两朵花。
一朵是在她懵懵懂懂时有个男生说喜欢她,那时她不懂喜欢是什么感觉,在犹豫时别人让她不要错过那个男生,那个男生是个好人,然后他们就再一起过一段时间,分手时那个男生说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从那时分手后情绪看来确实如此,结束时的感觉也如同开始那般无悲无喜,但那是她的第一份感情,总会有那么些在意。所以后来那个男生与她们班的同学好上后她竟然开始芥蒂,他们无处不在的身影令阚言橘想要逃离,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在学校外自己租房子住。
第二朵花开在了电梯井里,那是个绝对黑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