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珍珍很有共鸣地说：“就是忽悠人。忽悠过来了，你不干是你的事。他又没有什么损失。”

　　“你也是被陈总忽悠来的？”蔡荣问道。

　　尧珍珍否认道：“那倒不是。我是因为陈路才过来的。他一开始跟我说实习期给我400一个月的房补，上个月房补就给我发了三百，我去找他，他说下个月给我补上。想让我多干活，到机房跟我说‘表现好了，下个月给我转正’这个月都快过完了，他也没跟我提转正的事，估计最迟也得两个月才给我转正。我天天在机房吹空调都快吹病了，现在觉得冷的很，头也晕。”

　　“那你把空调调高一点呀。”我热心地提议。

　　“你当那空调是为我开的呀！那是为了电脑散热开的。”尧珍珍否定道。

　　“原来如此。”我无奈地说。

　　“我刚来这儿没多久，陈路就出差去了。现在就我自己在这儿，太无聊了。”尧珍珍抱怨地说。

　　我和蔡荣突然被喂了狗粮。

　　尧珍珍歇了一会，接了一杯热水又去机房了。

　　晚上回到家，洗漱一下，已经十点多了，看来一集电视剧，我就关灯睡了。过一会手机想了，我打开手机，就看到金伟伟发来的消息：金琳琳离开杭州了吗？随便问问。

　　我简单明了地回复：离开了。

　　金伟伟：她最近还好吧。

　　我：最近没联系。你想知道直接问她好了。

　　金伟伟：嗯，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问金琳琳，金琳琳没有搭理他。他隔三岔五就会拐弯抹角地跟我打听金琳琳的消息。我真是不胜其烦。

　　八月底，李习也从苏州回来了。他不再刻意回避我了，我也不主动接触他。我们之间的状态回到了我没有跟他表白之前了。我很欣慰。

　　胡老板找来了一个画房子的活，安徽南部的一个县城一个半镇。和我们做的这个一样，都是农房项目。画房子加上周围简单的地形。房主为主，地形为辅。

　　陈路从陕西回来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去安徽航飞，航飞结束后，又去了陕西航飞。尧珍珍负责生产模型。模型出来之后，付工让我和尧珍珍一起画。

　　付工交代道：“这个模型是给人家检验的样本，画仔细点。样本画好了，人家才让我们做这个活。这周五要交，你们赶紧画。要是实在画不完就跟我们说，我们再发给外协画。”

　　第一块模型房子就很多。我努力地画着没有时间去数有多少。

　　“周五之前，你们能画完第一块吗？”付工问道。

　　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房子，估计了一下大概有200左右。我根据自己的情况说：“应该差不多吧。我加加班，一天能画五十多幢吧。”

　　付工说：“那你们辛苦一下。尽快画，争取早点画完。”

　　付工走后，尧珍珍抱怨道：“我天天还要出模型，哪有时间画。今天周一，还有四天的时间。这肯定画不完。我不管，我白天要处理数据，晚上才过来画。要求出模型不能停，还让我画这个。”

　　“我多画点吧。”我安抚道。目前也就我有时间画。

　　“你跟付工说咱们画不完，给外协画一半吧。”尧珍珍提议道。

　　“等明天第二块模型出来之后再说吧。”第二块模型不知道房子多不多，要是不多的话，我们努把力因该差不多。

　　尧珍珍没再说什么了。

　　蔡荣说：“你刚才说你加加班能画五十多幢的时候，付工眼睛都亮了。”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加班呀。要么忍着，要么离开。目前我选择忍着。

　　第二天一早，我去机房，看到第二块模型的房子跟第一块差不多，于是就喊付工过来，说：“第二块模型也很大，到周五，我们画不完。第二块发给外协点吧。”

　　付工沉默了一会，雷厉风行地说道：“第一块你把上面一部分画完，下面一部分让尧珍珍画。你画完第一块上面一部分，就画第二块模型。”

　　果然领导说话就是动动嘴。他这样安排有点合理，但不合实际。

　　晚上尧珍珍才有时间过来画。她越画越烦，说道：“我不管，我没有时间画。我一天就画二十户。”

　　我复制着数据，没有说什么。我很理解尧珍珍的感受。

　　付工过来问我们画了多少。尧珍珍没好气地说：“没画多少，我都没时间画。”

　　“你在干什么？怎么位置换来换去的？”付工质问道，有气没处撒。

　　“我在复制数据。”我回答道。

　　尧珍珍热心地提我解释：“模型太大了，电脑内存太小。程梓就换了一台电脑用。”

　　付工突大声呵斥：“我没跟你说话，你不要说话。”

　　尧珍珍气地把电脑关掉，走的时候摔门而去。

　　我和赵波都不敢说话。赵波前几天过来用金琳琳的电脑做管线。平时外业没人，就赵波一个人在，因为要做管线。唐工觉得赵波一个人开着空调太浪费，就让他过来跟我们一起办公。

　　我没想到付工这么没有风度，对尧珍珍一个女孩子这么训斥，还当着大家面。

　　过来一会，付工走了。我复制好数据也回去了。已经九点了，时间也不早了。赵波还在继续做着管线。

　　周三下午，付工过来问我：“第一块上面的一部分，你画完了吗？”

　　我胆战心惊地说：“画完了。”

　　付工高兴地问：“第二块你画了多少？”

　　我小心翼翼地说：“我没有画第二块。我往下画了。尧珍珍没有时间画。我想着先把第一块画完再说。”

　　付工大发雷霆：“我怎么安排的？我让你画完第一块就画第二块，你怎么不听。你这样，那以后你有问题都不要问我了。听你自己的好了，你这么有主张。”付工说完气冲冲地上楼了。

　　坐在我旁边的赵波被吓了一跳。

　　我无奈地听着付工的训斥，没有说话。我这样做确实有点自作聪明。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做不完的时候，他们都喜欢一部分一部分的交资料。至少有东西能完整地交出去。如果我画了第二块，第一块尧珍珍也画不完。那么到了周五，一张图都交不出去。到时候他又该骂我们了。我忽略了一点，只要这严重超额的活干不完，不管怎么我们都是会被骂的。

　　付工说了这些话之后，我以为我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一个小时后，陈总打电话给我叫我去四楼。我到了四楼，看到付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没有了刚才的怒火，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的羞愧。

　　我战战兢兢走进去。陈老板和颜悦色地招呼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我感受到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那两个模型画完了吗？”陈老板明知故问。

　　我紧张地说：“没有。”

　　“画不完，你们怎么不跟我或者付工说。这样我们好决定后面怎么做，要不要给外协画？现在都快到时间了，发给外协也有点来不及了。”陈老板责问道。

　　我看了一眼付工，小心地说：“我跟付工说了……”‘付工还是让我们自己画’这句话我还没来得及说出扣，就被陈老板打断了。

　　陈老板好像知道我后面的话似的，心虚地打断了我。“这两个模型是样本。别人是根据这两个模型我们画的质量决定给不给我们做。我不放心外协画的质量。所以想让你们画。本来说周五交的。周五过来不就是周末了吗？甲方又不上班，我们可以拖两天，下周一再交。这样你和尧珍珍加加班也就画完了。”

　　我很想说即使多两天时间我们也画不完，尧珍珍又没有时间画。基本上就我一个人在画，他们还总是想着有两个人在画。尧珍珍自从被付工说了一顿之后就不画了。

　　我点点头，即使心里一点也不认同。

　　“你们把第一块画完就行了。第二块我联系一下，发给外协。”陈老板交代完，就让我下去了。

　　我意识到陈老板根本就不会站在我们的角度，他一直站在付工的角度，因为付工站在他的角度。外协活干得没有我们好，成本确实我们自己画的两倍。

　　如果不是尧珍珍和付工吵架后就不画了，他们还是想让我们自己画。商人逐利，只要看清这一点，就可以看清他们的心理。

　　付工是在给陈老板省钱，即使他再怎么压榨我们，只要不出现矛盾，陈老板都不会过问。即使出现了矛盾冲突，陈老板也还是站在付工的角度，他还是袒护和支持付工的。我们这些金字塔底端的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受点委屈，被训被骂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

　　到周五我才把第一块模型的房子画好，周六加班把第一块的地形画好。下午，付工过来交代：“外协画的图明天发过来之后你检查一下，有问题的地方记录下来告诉陈总和外协，然后就不要让返回给他们修改了。你顺手修改掉。然后把图发给胡总。”

　　我疲惫得应答：“好的。”连续加班让我身心俱疲。

　　周末在家一觉睡到大中午。吃点饭，下午就躺在床上完手机。黄昏的时候，外协把第二块图发过来了。我收拾一下就去公司检查了。”

　　办公室空无一人，我还有点害怕。好在八点钟的时候，赵波过来了。我高兴地说：“你怎么过来了。”

　　赵波唉声叹气地说：“管线没做完呗。唐工一直催。不来不行呀。”

　　“听说管线你们谁做的外业，内业就谁做？”我问道，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一个人在这儿待着太闷了。

　　赵波无奈地说：“是呀。”

　　我忍不住笑了：“有时间做吗？”

　　“有时间要做，没有时间也要做。领导都发话了。还能咋能。我还好一点，我知道怎么做的，外业其他人都没有做过管线的内业。还得我教。”赵波心累地说。

　　“这个点了你怎么也过来了。”赵波好奇地问。

　　我烦躁地说：“还不是那两块模型的事。前几天付工那样跟我说，我以为我要卷铺盖走人了。”

　　“不会让你走的。现在正是用着你的时候。”赵波很有见地地说。他经历比我多，看事情自然比我全面。

　　“尧珍珍真厉害，正面刚。付工骂我，我都不敢回怼。”我佩服地说。

　　“我倒觉得你做的好。你以为事情这样就完了？付工会记在心里，认为是针对他。后面他也会针对尧珍珍的。穿小鞋，秋后算账。”赵波很有经验地说。

　　我不服气的说：“我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干活，他还能咋滴我。我只要好好干我的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