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们两个去吃饭了
下午唐工过来说:“立面这个活比较急,金琳琳和尧珍珍你们也帮着一起画。程梓她一个人画不完。”
“嗯,她们已经在画了。”我回答道。
“好,一起画快点。晚上一定要画完。”唐工交代道。
下班前金琳琳和尧珍珍把画好的交给我,然后都回去了。我画着自己的部分,等着张征回来。
六点多,张征回来了。他坐在金琳琳的位置上,画这三幢房子的结构。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按照张征实测回来的数据修改我画的立面。
过了一会,唐工过来,很严厉地质问:“金琳琳和尧珍珍呢?她们两个怎么不加班?”
“她们两个去吃饭了。”他袒护地说道。我自己也差不多能弄完。唐工质问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我也知道他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催我。
唐工没话说,走了。
张征感慨地说:“唐工对你们女生也这样!我还以为他对你们女生宽容一点呢。”
我很现实地说:“什么女生男生,在他眼里不都是干活的吗。你和赵波熟吗?”
张征清醒的说:“什么熟不熟的。都是同事关系。因为在一起工作才有了点关联,要是不在一起工作了,还有什么。我跟他们都不熟。”
我被张征的话震惊了。“我跟他们都不熟”张征这句话可是能把全公司的人都得罪了。这情商真是没谁了。可是细细一想还挺有道理的。
“这句话可是把全公司的人都得罪了。”我佩服地说。我一直觉得自己情商低。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
张征立刻就怂了,祈求道:“你别和别人说呀。”
我忍着笑意,承诺道说:“我不说。”我看了一眼四周,看到四周都没人了,才说:“赵波是被唐工和付工骂的最狠的人。”
“都是因为什么骂他。”张征疑惑地说。
我一个本正经地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赵波从来都不反驳吧。”
“都被骂过。”张征感叹道。
“其实我是个男的。”我突然岔开话题。
张征看着电脑上的图,无奈地说:“你这就有点扯了。”
我看他不相信,也就不多说了。这是我和张征第一次讲这么多的话。我发现这哥们活得很通透,人间清醒。
九点多,我改好了图,张征的结构图才画了一点,还有很大的工作量呢。
“图我放网盘了,我先回去了。”我说道。
“好,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张征叮嘱道。
“嗯,拜拜。”我关掉电脑,起身离开。
“拜拜。”
第二天,陈路出了一个更大的模型,是一片房子有多有密集的模型。陈老板给了两天的时间让我们画完。
我们画了两天没有画完,最好拖了一天,第三天才画完。画完之后,我把我们三个的图拼到一起,交给了陈老板。
过几天陈老板高兴地叫我们三个去三楼开会。作为管理层,唐工和付工也出席了。
陈老板眉开眼笑地说:“这次你们画的图外业拿过去检验,精度很好,只有少部分超限了。超限部分还有一些是你们缺乏外业测图的经验画错的。这次试验本来我是想着要是精度不达标,这个活就不接了。实验的结果是我们画的很好。这活我很有信心。”
开场白过后,付工郑重地读着面前的检测结果。外业用全站仪打点和测距仪量边长两种方法检验我们画的房子。两种方法的精度都很好。
听着付工汇报的情况,我倍感欣慰。过去一年的时间,我们一直在探索怎么能把图画精准了。时间推移,我们也成长了,技术也经验也提高了,过去的疑惑、困顿迎刃而解。
陈老板高兴地问:“你们这几天的工作量统计出来了吗?”
“统计出来了。尧珍珍画了97幢,金琳琳画了110幢,我画了123幢。”我回忆着自己昨天统计的数据说道。
“330幢,你们三个画了三天,速度是有点慢,但是质量是很可以。后面多画画,速度自然就提高了。我以前问其他单位,人家一天能画五六十。”陈老板总结道。
金琳琳不感兴趣地听着,尧珍珍也不是很感兴趣。就这样的结果还是我们加班赶出来的。谁想天天加班机械地做着一件单调的事。而且金琳琳已经快要走了,这些事她不关心。尧珍珍还是实习期,加班再多也都是三千五的工资。别说尧珍珍了,我也是加班再多也只是那么多工资,加班有没有加班费。但是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就像是种下了一粒种子一样,细心照料,如今它接触了丰硕的果实。看到我们之前努力的结果很可喜,我有一种淡淡的成就感。
“现在的模型是卖无人机的人试飞的,后面我们就把这款无人机买下来,让陈路过去陕西那边航飞,尧珍珍负责出模型,程梓负责数据采集,金琳琳负责管线。接下来的几个月,管线的活会断断续续地过来。在模型没有出来之前,这几天你们把自己手上的活处理一下,处理不完的交接给外业。”陈老板安排着工作。
这时候我们才知道我们画的模型是陕西的。后面还有两个镇的房子要画。
我认真地听着,准备大干一场,只是为了证明自己。金琳琳满不在乎地听着。我能理解她的做法。尧珍珍的做法我也能理解,给多少钱我做多少事。我把压力施加在自己身上。
为了这个项目,陈老板花重金买了一架性能更好的无人机。之前的那个几万块的无人机就是给我们练习的。
早上我斗志昂扬地打印之前没有做完的一个小区的管线草图。这个小区很大,之前都是一部分一部分地做的。现在要整理一下,看看没有弄漏。我去打印机那拿了厚厚一沓草图。
唐工看到后生气地问:“不是说管线的草图不给你做了吗?赵波怎么又把草图给你了。他回来我非骂他。”
我赶紧澄清:“这是之前我做的那部分。现在做完了,我核实一下有没有弄漏。”
唐工没再说什么了。
唐工每天不是在骂人,就是在酝酿着骂人。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公司的人,上层被他吐槽过,下层天天被他骂。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事说事,有事好好说不行吗?有时候我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骂人有瘾。
没有人不在好好的工作呀。就连他经常骂的赵波都是一直认真地工作。管理只靠一味的高压手段,终究是会失去人心的,这并不是一种高明的管理方式。
我和金琳琳一直很同情赵波,以前唐工在我们面前怪赵波的时候,我们也一直替赵波兜着。
陈路走之前给我和尧珍珍讲了一下出模型的步骤。尧珍珍大学的时候实操过,现在有点忘了,复习一下。
陈路讲着讲着突然问:“金琳琳是不是要走了?”
我一激灵,防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金琳琳辞职的事情,直跟我和周姐说过。
陈路司空见惯地说:“你看金琳琳的状态就知道了。在忙都不加班,这不是要辞职是要感什么?”
我佩服地说:“观察力这么敏锐。她是太累了,还天天被几个领导说,就辞职了。”我避重就轻地说着,没有和他们说金琳琳辞职的真是原因。有些时候,别人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的讨论也是一种伤害。没有人想忍着痛把伤疤揭开给别人看。
“公司就唐工和付工两个管生产的领导。他们两个还不对付。两个人脾气没有一个好的。”陈路吐槽道。
我惊讶地看着陈路,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是不久前听到唐工吐槽付工才推测他们两个关系不好。”
尧珍珍忍不住笑了,说:“他们两个还在一个办公室,办工作都是面对面的。”
陈路傲娇地说:“这不是很明显的吗?我们外业也都想走了。”
“谁想走呀?”我好奇地问。我跟外业平时不一起工作,交流不多。他们的情况我不太清楚。陈路跟他们在一起,自然一清二楚。
“我和李习。”陈路说道。
“你们怎么突然要走了?”我震惊地问。
“天天起早贪黑的,工资就那么点,领导脾气一个比一个大。只要没有自虐倾向的都想辞职好吗!”陈路感情真挚地说。这些都是他最真实的感受。
“你女朋友都过来了你还走?”我疑惑地问。
陈路不屑地说:“这和我辞职有影响吗?”
尧珍珍补充道:“我也可以走呀。”
外面有人走动,陈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地说:“空三要结算符合要求了才出模型。”
我们也很快反应过来,不再讨论刚才的话题。
给我们交代的差不多了,陈路也待着仪器去了外地。
公司空降一个叫房韬的人,据说是胡老板的亲戚。以前不是从事这一行的,被安排到外业打杂学习经验。
陈老板说的那个实习生也过来了。小朱愿意和这个男生一起住,给陈老板解决了一个难题。实习生名叫蔡荣,浙江人,头发略微有点长,长得挺好看的,有点娘,说话轻声细语的。我看着挺好。是我喜欢的类型。当然我是出于纯欣赏的角度,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蔡荣被陈老板安排着给金琳琳学习管线。
自从上次我和李习一起出去溜达了一圈,话说开了之后,我们之间的相处也没有那么疏远了。但是非必要,我们还是不会交流。
我每天都会时刻注意着手机消息。我总是感觉他可能会后悔,答应我的要求。不知不觉中,我自己陷进去了,只是我一直太忙碌了,自己没有意识到。我开始放低我的要求。为了不让我自己显得那么道义,我说服自己只要李习愿意和我谈恋爱,愿意爱我,我就试着努力学习去爱他。
我开始觉得结婚应该也可以接受。这是一个危险的想法。管于结婚这件事,我妈劝说我那么多此,我一次都没有松口妥协。现如今却想着对自己妥协。
晚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只要一听到手机响,我就满怀期待地想着是不是李习给我发的消息,他是不是要告诉我他改变主意了。每次都是失望。这是我自己精彩又失落的独角戏。我每次都嘲笑自己很傻,但是下一次还是会不自觉地这样期待。在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失望之后,我终于绝望了,彻底放下了这个想法,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陈路出差后,一直有稳定的航飞照片传输回来。尧珍珍一直在机房忙着。我一直在画图。整个流程这样排下来。航飞和出模型都是机器执行,人操作的部分少。而画图却是一个需要量来堆积的活。
我一个人画根本画不完。陈老板也着急地四处找外协来画。我负责跟外协对接,给外协任务,检查外协的图。
这时候开始我每天都要加班到九点左右。金琳琳一直做管线,每天按时上下班。再着急的活,她也不加班。我真的很羡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