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李佟说话算话,把杨扬和霍连山送到白云鄂博市区边上的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给他们大致介绍了一下附近的地形,路线,又把车子和车上的一应物品统统留给他们,包括一步卫星步话机,说山里没有信号,如果有需要可以用这个联系他,待杨扬和霍连山办好一切入住手续,才打了个电话,找了个朋友来把他接走,说好三天后在这里会合。
杨扬和霍连山将随身物品搬到房间里,看了看已经过中午,就在旅馆外的小饭铺随便买了点吃的,填饱了肚子,这才蜗进房间,把门关好,窗帘拉紧,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在附近出入,拿出了血鸽子和定门针,放在桌上。
待二人在桌边坐好,杨扬神色凝重地从袖口里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对着手心就要划下,就在这时,忽听霍连山出口说道,“等等。。。“杨扬手一顿,刀尖停止离手心一寸的位置,抬眼斜瞄着霍连山,等着他往下说。
“噢,对不起,我,我其实那天晚上就想问了,这血鸽子诅咒的说法,到底是真是假呀?如果真有那么一回事,你这样会不会惹祸上身?“霍连山诺诺的问道。
杨扬看得出霍连山是真的关心自己,心里有些感动,但表面上只是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是真是假,我们都已经到这儿了,难道不试试就这么回去?你放心,如果真有诅咒,一百年前早就种下了,也不怕再多这一重。”
说着手腕一动,就要刺下,又听霍连山说道,“等等,你有没有跟艾伊说说这事?她这两天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回了吗?”
“没有,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件事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一切等我们回去,我自会向她解释清楚。”杨扬抿了抿嘴,再次准备下刀。
“那杨伯伯呢?你有没有。。。”霍连山对这件事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这一次话没说完就被杨扬出口打断。
“好了,连山,你是不是怕见血?上次我爸启用这血鸽子我就见你脸色发白,要真是晕血就说话,不然你出去等着?”杨扬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自己有些不耐烦,这本来就是件耗神的事,自己心里也没什么谱,哪里还经得住他这么在旁边捣乱。
霍连山这才缩了缩脖子,闭紧了嘴巴,杨扬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小刀终于慢慢划下,在手心上剌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顺着手掌留下,滴在了放在桌面上的血鸽子上母石上。石头表面顿时有如水纹般荡漾,杨扬的血被那石头尽数吸取,不一会的工夫就见石头表面浮现出一只血红色的鸽子图形。
这已经是霍连山短短几天之内第二次见到这神奇的画面,但还是不免有些目瞪口呆。看着杨扬的血不停地流下,想着按那册子上所记,这样要一直喂到血鸽子吃饱,等血可以从石头上溢出为止。上次在杨家杨程里便是这样,血流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启动了定门针,让他们找到了白云鄂博。还记得当天晚上杨程里因失血过多,差点晕过去,自那以后一直在家中静养,要不然以他对此事的在乎程度,这次内蒙之行一定会亲自出马。霍连山看着杨扬,心想就算你年轻力壮,这样子一次两次要是还找不到,真会把命赔进去。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过,二人坐在那里,杨扬的脸色慢慢变得有些苍白,霍连山心中焦急万分,正犹豫着要不要劝他放弃,忽然见到一滴鲜血顺着血鸽子表面留下,滴在了桌子上。就在此时,整块母石忽然微微颤动了起来,伴随着“嗡嗡”声响。杨扬见状,赶紧用预备好的纱布裹住伤口,一边把挂在自己脖子上已是发烫的子石轻轻放在了母石上面。那一刹那间,一缕鲜红开始从母石的血鸽子图案缓缓注入子石,待到母石的血鸽子完全消失,子石已是被染的通体嫣红,好像一滴晶莹透亮的鲜血,红艳欲滴。
霍连山见杨扬对他点了一下头,咬了咬牙,用紧张的有些发抖的手,将那块子石轻轻的放在了定门针的中心,只听‘铮‘的一声,定门针的指针开始转动。
这定门针只有半尺见方,打远看就像一个罗盘,或是复杂一点的指南针。实际上是由一根主针和四根测针组成。主针在正中央,最长最粗;四根侧针分别位于主针之下的东南西北四方,大小粗细只有主针的四分之一,每根侧针下方都有自己特定的标记刻度,而主针下方的刻度正是由这四方的侧针刻度组成。每根针转动的速度各不相同,有快有慢,主针中心轴的正上方,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圆片,而那血鸽子的子石,正坐镇于其上。
霍连山和杨扬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圆片上的石头,见它鲜红的颜色正随着不停转动的五根指针而慢慢变浅,等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子石颜色又恢复了纯洁的乳白色,而那五根定门针,也终于停了下来。
霍连山不由长长呼了一口气,对着杨扬说,“看来这回算出的方位应该很准,上次在你家,这针转了几圈就停了。”
杨扬微微一笑,····回答,“不错,看来我们没来错地方,这矿应该就在附近。你好好算算方位,我想待会儿就出发,如果能在今晚到达大致地点,赶上明天早晨日出时分再次唤出血鸽子,也许就真可以大功告成了。”
“开光见雾定门”这句祖训霍连山早就会背,可这字面里的意思却是直到最近才从册子的影印件里得知,‘开光’便是指找矿的最后一步要在日出时分进行,看了看杨扬惨白的脸色,霍连山有些迟疑地问道,“明天一早,会不会有些赶?你能撑的住吗?要不要再等两天?”
杨扬摇了摇头,回答到,“我没那么娇气,要想早点回BJ,你还是集中精力好好找到方位吧,我这点血也就够再来一次的了,你要是算错了,那可就真得等几天了。“
霍连山知道他那说一不二的性子,无奈地点了点头,取出纸笔,开始按照定门针上每根针指向的刻度演算了起来。这定门针上的刻度,实际上就好像一个古代的计算器,东南西北四根侧针分别代表方向,距离,深浅,和矿量,而那根主针则是用来做最后定门的功用。霍家祖辈在得到定门针的时候,同时得到的还有这认门的计算方法,霍连山这也是第二次运用,第一次在杨家,因为距离太远,算起来就是个大概,比较容易,这次每根指针的方位都非常精确,算起来也自然比上次复杂了许多,他一边暗暗后悔自己上学时应该在数学上多下下工夫,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低头苦干了起来。
杨扬见霍连山不像是一时半刻能有结果的样子,就收起了血鸽子,起身去了卫生间,刚处理完伤口,就听手机‘叮’的一声,拿起一看,是条吴艾伊发来的短信:“杨扬,你在干嘛?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信号,如果能看到这条消息就给我回个电话,我有很多事想要跟你说。“杨扬刚才还凝重的神情立时缓和了下来,把手机举到眼前,反反复复地把短信看了好几遍,又在手机屏幕上滑了滑,把这些天来她发给自己的其他短信都调了出来,”你到内蒙了吗?飞机还顺利吗?“;“机场应该有信号吧,看到给我回个电话。”;“在那边吃的还习惯吗?事情办得如何?什么时候回来?”….
杨扬看着那字里行间的关怀和在意,脑海里浮现出和吴艾伊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再想想霍连山对自己说的话,忽然间脑袋一热,觉得这段日子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消失不见了,以前的千难万难也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他曾经听过一个说法,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是正确的决定,但犹豫不决一定是错误的决定。他笑了笑,心想原来做决定的本身也是一种解脱,低头飞快地打了一句回复,按下了传送。
就在这时,忽然听霍连山在那边如获负重的叫道,“好了,算出来了!“
吴艾伊这两天过的有些郁闷。自打杨扬去了内蒙,一直音信全无,她心里不知为什么老是不大踏实,给他发了很多条短信也没有回音,找杆子问了,只说没事儿,叫她别担心,还说有霍连山跟他在一起,事情一办完就回来。至于这到底办得是什么事,杨扬和杆子都是三缄其口,吴艾伊也不好追问的太过详细,她想着只要不是去找矿就不要紧。
再说江琳那边,那天跟她的谈话虽说还算愉快,但关于血鸽子和册子的信息却是毫无进展。江琳不是心机深厚之人,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吴艾伊看得出她的确对血鸽子毫不知情,可是那天一提到那本册子,江琳可是立马变了脸,还跟着追问了很多问题。虽然她没有告诉吴艾伊什么,但答应会回去问问她的父亲江帆,有了消息再联系她。吴艾伊等了这么几天,却也是音信全无,她有点不甘心让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线索就这么断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再给她发条短信问问,忽然间电话响起。
拿起手机一看,是杆子,吴艾伊不免有些失望,接通后说道,“喂,杆子呀,什么事?”
“艾伊,我二伯进医院了,杨扬不在,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电话那头传来了杆子焦急的声音。
吴艾伊心里一惊,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在那家医院?我这就赶过去。。”
得知是在离杨家别墅不远的百里河医院,吴艾伊急忙挂了电话,叫了出租车把自己送到那里,找了半天才在紧急救护室门外的走廊里见到了正来回踱步的杆子。吴艾伊赶紧上前,拉着他的胳膊问道,“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好好的忽然进了医院?危不危险?”
杆子一见吴艾伊,差点就哭了出来,在他心里二伯是铁塔一般的汉子,连在巴黎出了那么大的事也是咬咬牙就挺过来了,这忽然间的怎么就倒下了呢?不由有些哽咽地回答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本来这几天一直在家里休息,今天早上起来还挺好的,中午饭也吃了不少,还说下午要出去走走,透透气,谁知忽然间就晕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吴艾伊从扬州回来后还没有见过杨程里,也不知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见杆子担心的紧,不由安慰道,“你也先别太着急,杨伯伯看起来身体那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正说着,就见急诊室的门被打开,一位带着眼镜,五十几岁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迎面向着杆子和吴艾伊问道,“我是今天这里的值班医生,姓许,你是杨程里的亲属吗?”
杆子马上点点头,回答,“是,我是他侄子。大夫,我二伯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话音未落就听吴艾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正是江琳,吴艾伊赶紧把手机静了音,跟大家说了句对不起,这才听许大夫说道,“病人前几天失血不少,身体虚弱,一时脑供血不足造成眩晕,没什么大碍,现在已经醒了,休养一阵子就没事了。可是我们做CT的时候在他大脑里发现了肿块,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良性,要再做进一步切片检查,你们先去办一下住院手续,然后可以进去看一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