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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原来我才是小丑

  余星雨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才半天的相处,有些事他觉得没必要让陈冬儿知道。可到这个点上陈冬儿已经被激起好奇,她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她一连追问余星雨,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她?还有今天下午她回到十五年,是不是也是他特意安排的?

  余星雨淡淡的说了句,知道太多的人通常领盒饭比较早。

  陈冬儿一听就很生气,明明有事瞒着还振振有辞,本来半天的交心相谈,让她对他建立了很大的好感和信任,但当她发现对方还留一手的时候,她就觉得很不公平,立马后退了一步,下午余星雨跟她说的话,在她心里已经打了个折扣。

  余星雨让她不要和他父亲在一起,说他父亲是个卑鄙小人,却不说为什么,这很明显不是嘛,要给自己去考察的机会嘛,那她就考察看看嘛,好人不好人的,她自己会分辩,至于要不要在一起,也不是你说了算。

  回到家后,她收到余承龙的短信,“不好意思,下午一个老朋友临时约着谈事情,一聊就忘了时间。怎么,阿华的手艺还行不?”

  “嗯,很好吃,阿华师傅的手艺越来越棒了。”陈冬儿回应。

  “那晚上能来你家见见你吗?”余承龙问她。“可以啊。”陈冬儿爽快的答应了,她正好奇余承龙的事情,来了可以亲自问他。

  余承龙这边拖了鞋子,往沙发上一坐,仰头长叹一口气。陈冬儿给她递了一杯水,他把水放在了茶几上,把陈冬儿往怀里一抱,陈冬儿坐在了他腿上,他开始一通瞎摸。陈冬儿有些生理抗拒,她假装要和他谈正经事的口吻,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刚好一转头起了个身。

  “你今天去见什么朋友啊?聊到都忘记和我的约定了?”陈冬儿故作吃醋的样子。

  “害,一个老朋友,十几年没见了。”

  “男的女的啊?”

  余承龙迟疑了一下,说道:“女的。”

  “女的,你跟女的聊了这么长时间?”陈冬儿显然有些惊讶。

  “哎呀,有什么好惊讶?老阿姨一个啊,好多年没见了,她脸上的褶子比你裙子还多。”他故意语气轻松的讲。

  “老阿姨?”陈冬儿听到这话可不乐意,她不喜欢余承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副洋洋自得看不起人的样子,这显得非常没有素质,简直不尊重女性。

  她扛了两句:“老阿姨怎么了?谁年轻不是大姑娘。”

  “哟,还生气了,看你吃醋了嘛。怎么,较什么真啊?”余承龙问道。

  “所以你和一个老阿姨聊什么聊了这么久呢?年轻时的往事吗?”陈冬儿依旧一板一眼的说道。

  “没什么事情,你今天在店里怎么样?”余承龙转移了话题。

  “还行啊,寿司很好吃,我还和余星雨聊了好一会儿。”陈冬儿漫不经心的说。

  “余星雨?”余承龙孤疑了一下,接着用不屑的语气问:“他和你聊什么?”

  “就聊聊人生啊,聊聊我们的童年经历,说的还蛮多的。”

  “哦,你们两个同龄吧,聊得怎么样?还愉快吗?”余承龙心平气和。

  “嗯,还行吧,能聊的来。”

  “他这个人比较闷,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到现在也没谈个女朋友。”父亲提到儿子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鄙疑。

  果然,陈冬儿心想,这父子俩莫不是有什么矛盾,她总觉得这个矛盾跟余星雨去世的母亲有关系,出于好奇心驱动,她试探性的问了问余承龙:“他有提到他母亲在他10岁的时候过世了。”

  余承龙嘴巴紧紧的呡着,没有说话。

  陈冬儿望了他一眼,又继续试探:“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太太,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啊?大龙。”

  “你问这么多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余星雨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余承龙抬高了声音。

  “他很思念他母亲啊,一个小男孩10岁就没了母亲,也难怪他从小性格就很内向,没什么朋友。”

  余承龙眉头的乌云一点点扩散到整张脸,他的五官没有任何变化,但神色早已跟十分钟前大相径庭,陈冬儿尚未识别出来,她继续问道:“你平时和他交流多吗?为什么感觉你们的关系有些疏远啊?我从小也和我妈相依为命,可我跟我妈可亲热着呢,我妈......”

  “好了,你不要说了。”余承龙突然粗暴的打乱她的话,陈冬儿这才惊醒过来。“老是讲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你才跟他讲几句话,就来我这问东问西,有没有搞错啊。”

  余承龙发火了,平时那个温和待人礼貌的余老板消失不见了,陈冬儿眼前一个活生生的十五年的余承龙的样子,陈冬儿终于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那个梦境里的男人,一言不合对余星雨就是一顿打骂。

  陈冬儿呆呆的望着他,仿佛如梦初醒。余承龙发完火,又坐回了沙发上,略带抱歉的语气:“我今天有些累了,要不改天吧,看你也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我回店里了。”

  余承龙没有道歉,撂下话就走出了房间,陈冬儿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被吓倒了,第一次感觉到她在余星雨童年经历的回忆如此真实的在眼前又上演了一遍。她现在不知道该信谁了。一边是她曾经觉得靠谱可以给自己父亲般力量支持的余承龙,一边是一个跟她有千丝万缕缘分的同龄人余星雨,这两人还是父子,而这三人同时目睹了一场意外身亡的事件。

  之前,她还庆幸自己可以和这家日料店的人走的很近,一时间多了许多独身在大城市的温暖,无数个夜不能寐的晚上,想到大龙日料店会营业到两点,她就感到多了一份陪伴。可是一下子,像温水煮青蛙般的,她曾以为是安全感的东西,正把她拉入一段旋涡里。

  她来不及看清现实,就已经被卷进去了,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可现在转身来的及吗?她一个晚上没睡着,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第二天早上到了5点她才睡着,咪了一会儿,被紧促的电话叫醒,打电话的是妈妈。她在电话这头:喂?

  “宝贝啊,起床了没啊?”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暖,她的心情有恢得一些,“还没,昨天工作太晚,今天睡了会懒觉。”

  “好的,宝贝辛苦了。你的公众号一定会很有前途的!祝你成功。”妈妈甜甜的说道。

  陈冬儿在那头有气无力的应着,“怎么了,你熬夜熬太多了不好,精神不好,皮肤变差,不要熬夜。”

  陈冬儿回应道:“我知道了,妈妈,我再睡一小会就起来了。”妈妈挂断了电话。

  陈冬儿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她现在的心情简直失落到谷底,昨天刚为感情上的事情头大,今天妈妈又来催她事业的进展,她觉得自己两头都扑了个空,非常的失落。

  自己做了3个多月了,文章也没发几篇,总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就是那个事情耽误了进程,一个人在家里工作超级容易没有动力,有时候看似坐在电脑前一天,但发现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干成,回想起之前在公司里,至少每一天都活的很实在,公司里,只要早上一进入办公室,大家就是一个链条上的蚂蚱,各个部门相互推动事情发展,她曾经还出了名的有效率,然而这会却怂了。她觉得自己现在极其不靠谱,很多人一开始都佩服她祼辞的勇气,时不时来关心下她工作的进展。可是结果,她却搞的一团糟,没有任何脸面对江东父老。

  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明明昨天还觉得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今天一切都没了,像海市蜃楼一般消失了,紧接着出现了一堆事情要解决,这5个月来,连想起王胜向如对自己的伤害时,她都没有这么痛苦过。一下子,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躲在被窝里哭,哭了小一会儿,打开手机时,看到前同事艾丽发过来一条信息。

  “冬儿在吗?”

  “怎么了?”

  “我昨天在夜店好像有看到你男朋友唉!不过不确定是不是,毕竟我只见了一面。”

  “啊?有照片吗?”她问道。

  艾丽发来一张近照,看拍摄角度两个人距离不算太远,一个酷似余承龙的男人,怀里搂着一个穿吊带的妹子。陈冬儿把照片放大了看,照片有些曝光过度,不过这个男人的鼻子从侧面看真的和余承龙一模一样,标志性鹰勾鼻,驼峰的位置都长的很像。这个男人手上还戴着一条红色的绳子,陈冬儿看到这个绳子,99%确定这就是余承龙了。因为那条红绳子是陈冬儿从庙里买到的,送给余承龙的,太像了,整个人的气质都越看越像。

  陈冬儿是不相信的,明明昨天晚上还来过家里。她连忙问艾丽,“照片是几点钟拍的呀?”

  艾丽回答说:“凌晨一点钟啊。”

  1点,那时候他已经离开她家了,难道说,他真的是去酒吧找乐子去了,天哪,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还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却转眼打脸了,而且竟然如此凑巧的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原来我才是小丑。她内心发出深深的嘲弄。

  艾丽又发来消息说,“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啊?”她还想从陈冬儿这里求证。

  陈冬儿连忙回了消息,否定了艾丽的猜测,她说:“昨天那个时候,他们在通电话,没可能是他啦,就是鼻子有点像,其它地方都不是很像,气质也差很远。”

  艾丽回复了个“哦哦,我想也是,怎么可能是你男朋友,这个酒吧男的看起来痞里痞气,像个老流氓,一直对旁边那姑娘动手动脚,你男朋友可是成功人士,印象中婚礼那天他对你关爱有加,非常好,怎么可能是他。当时哦,我和小北在一起,小北还问我,你觉得像不像,我就说不像啊,这完全是两个人嘛。”

  “什么,小北也去了,你和小北在一起。。。”陈冬儿很惊讶小北也同时出现在酒吧。

  艾丽好像说漏了嘴一样,立马圆了回来说:“哦哦是同事聚会啦,有好几个人在,不是我们单独去的,有大哥带我们。”

  “这样啊,所以有好几个同事都在那儿喽?”陈冬儿倘装好奇的继续打探消息,她不知道有多少人见过余承龙在夜店里,说出去可能对她不太有利,所以她非常担心。

  “也没几个啦,就还行。大家都喝大了。”艾丽继续说,很显然两个人此时的聊天并不同频。双方不知道对方在聊什么。陈冬儿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后,以工作为理由终结了这个话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到底是要干嘛,她很苦恼,当你感到迷茫的时候,就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她记得阿华师傅无意间的教诲,眼前的事?眼前好多事啊,要做哪一件呢?陈冬儿绞尽脑汁在想,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当然是工作了,其它的事情,先等等吧,等余承龙主动联系她的时候再说吧。

  她一头扎进了工作里,虽然内心慌乱,时不时受到外界影响,但她强制按了暂停键,打断了七七八八的声音,专注的工作了一天,还颇有成效,之前酝酿好久的一篇关于日本料理文化的文章出来了。

  她感到十分欣慰,已经是傍晚十分,夕阳好美,橙色的光晕染进了她卧室的窗户,她觉得有些凉意,想起了有一次在大龙日料店看到的黄昏,她看了看手机,发现没人来找她,余承龙从昨天到现在一条消息也没发过来,以往都是早上一句早安,晚上一句晚安,从昨夜以后,情况就变了。

  陈冬儿又开始紧张不安了起来。她本意不想给余承龙发消息,可她想起从前和王胜的那段失败的恋爱经历,她又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发过去呢,主动并不意味着输了呀。她磨唧了好久,决定起身去日料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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