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花草间掺杂着泥土的味道。清爽的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林清湫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到大地的声音就像无数的炮弹炸开一样,玻璃格挡了一部分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刺耳。
“在想什么呢?”黎修尧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坐在林清湫隔壁的位置上,将果汁递给她,自己却手托着下巴看着她。
林清湫被他看得脸颊微微泛红,黎修尧刚才用冰袋给她敷了一下有些肿的眼睛,再去给她拿了一些吃的和果汁。转眼间,半杯果汁已下肚,可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她却没有一点胃口。
“你是不是在想刚才的事情?”黎修尧用纸巾抹了抹她嘴角上的果汁。
林清湫点头,刚才被带走的那个男人身上怨气冲天,她至今为止是第一次这么重的怨气。而且现在那个男人走了后,医院里的怨气并没有消减下去,反而比刚才还要多。
可这些怨气并没有要侵袭人体的意思,只是在医院里到处徘徊。医院终究与别的地方不同,有些许怨气也实属正常。
“阿修,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的怨气越来越重了?”林清湫喝着杯子里快见底的果汁,眼睛却四处张望。
黎修尧环视一圈,侧头看了林清湫一眼,漆黑深邃的目光对上林清湫的视线。
两人连忙走出医院食堂,站在了外面的草坪上。天空已变晴朗,火辣辣的太阳从云里出来,炙热感倏地上升。
林清湫和黎修尧对视一眼,转头看向已被怨气完全笼罩住的医院,白色的墙壁上漂浮着黑色的雾,你分不清这究竟是怨灵还只是怨气。
“这下怎么办?”林清湫急切地问。
黎修尧蹙眉不悦地望着四周,左手紧握的长鞭变成一把长剑,剑刃由暗红色的利齿一格一格组成,剑格雕刻槐花枝的样式,在剑刃最上方的位置上刻着“渡欢”两字。
“渡欢!破——”
被唤作“渡欢”的长剑从他手中脱离伫立在医院上,霎时往下直冲,在快触碰到医院的那一刻,利齿从剑身散化成无数把长剑,直击那一层笼罩住医院的黑色雾气。
白色的光亮让林清湫用胳膊挡了挡,再睁开眼睛,雾气尽散。
原来那把剑叫渡欢啊……
林清湫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黎修尧,长剑回到他手中又变回了长鞭,消失在他的手中。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黎修尧用渡欢,难免有些好奇。
黎修尧转头就看见林清湫一直盯着他的手看,他轻嗤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肉感十足,软乎乎的。
“看什么呢?”
林清湫吃痛一叫,拍着黎修尧捏她脸的手,“疼!放……放手!”
听到她喊疼,黎修尧手上的动作转变成轻轻揉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湫儿,你在看什么?”
林清湫轻叱一声,别过脸去,“不告诉你!”
让他捏她的脸!
林清湫鼓起腮帮子,像只炸毛的小河豚。黎修尧将闹别扭的某只小河豚拉进怀里,下巴抵住她的脑袋,轻声哄道:“好了,别生气了。”
他抬头看向医院,原本围绕在医院的怨气已经被他驱散,可转眼间,那些怨气又再次笼罩整一间医院。
“阿修,这……”林清湫讶异道。
黎修尧:“看来,单凭驱散作用不大。这些怨气能这么迅速再次笼罩整间医院,在这里面肯定会有源头,但至于如何找到,我们看来要去找顾行舟了。”
林清湫:“好。”
临走前,黎修尧画了一道符置于医院大门中央,形成一道屏障以防怨气扩散。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公安局。
“顾大哥!”林清湫踏进公安局,迎面而来一袭黑色雾气将她差点吹倒在地,幸好黎修尧及时扶稳了她。
“湫儿!”
“阿湫!”
林清湫稳了稳身体,笑着说:“我没事。”
刚才从公安局跑出去的那团雾气是怨气!
好端端的这里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怨气?难不成是那个被抓回来的男人身上的?这么说也有可能,不过一个平凡的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怨气呢?
林清湫晃了晃脑袋,一脸不解。她侧头瞄了黎修尧一眼,黎修尧也偏头看着她,两人视线对上。
乌云密布,风呼啸而过。雷声断断续续,街上的行人步伐加快,以防这暴雨说来就来。
突然的一记响雷让林清湫抖了个机灵,她蹙眉不满地看向外面的天空,手轻轻拍着胸脯,安抚着刚才被吓了一跳的自己。如果不是知道林清湫不怕打雷,黎修尧可能就要给她弄个隔音耳罩之类的东西了。
“顾大哥,那个你抓回来的男人呢?”
顾行舟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你来得正好,我刚想找你。那家伙我们抓回来后根本无法盘问,一直在发狂,甚至还把王宇抓伤了。”
黎修尧眸眼微眯,“发狂?”
顾行舟点头,“刚带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刚一坐下,那家伙就像吃错药一样,手铐都差点给他弄碎了。现在我们用绳子捆绑住,就等你们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了。”
审讯室里的男人视线渐渐清晰,他低头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自己,“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绑着我?”
“为什么绑着你你没点数吗!”王绪气呼呼地站在一旁,这家伙刚刚把她哥的手都抓伤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职业素质不允许,她早就冲上去暴打一顿了!
“我……我怎么了吗?”男人茫然地问。
王绪怀疑地问:“你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男人摇了摇头,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顾行舟和林清湫他们走了进来,王绪连忙走到顾行舟面前说:“队长,他说他不记得刚才做什么了。”
顾行舟目光凌冽,盯着被他们五花大绑的男人,男人大声辩驳,“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了,王绪你先去看看你哥吧。”
“是,队长!”王绪出去还把门轻轻带上。
林清湫和黎修尧对视一眼,两人悄悄咬耳朵,“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一丝怨气了。”
黎修尧点头,“一干二净。”
那刚才袭击她的那团怨气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林清湫走上前,盯着眼前的男人,“你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去医院杀人?如果你老实交代,我们考虑可以给你松绑哦!”
男人踌躇不安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缓缓叹了口气,“我没有乱杀人,他们死有余辜!他们有药,为什么不去救我的妻子?!”
近段时间,云城一种不知名的炎症蔓延......
直到研究出了控制病情的药物,人们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每户人家省吃俭用才用上这些药物,幸好药物价格下降了些许,但还是有许多人负担不起,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顾行舟拉开椅子坐下,揉了揉发疼的脑壳,“你的妻子感染上了炎症?”
男人点头。
“按道理来说,你只要付得起钱,医院肯定会给你配药。”
“不!他们没有!”男人大吼道,“那个护士说我们交了钱是没错,可是我妻子现在根本用不了这个药,他们只能调配新的,让我们等。我和我的妻子等了好几天,后来他们说有新的药物可以用,但价钱会比原来的还要贵上好几倍。我们原本用来住院和之前的药物已经花了不少钱,哪还有其他余钱啊!”
“所以你就杀了那个护士?!”林清湫忍不住怒吼,黎修尧紧按住她的肩膀以免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把人砍了。
男人被吼得缩起了脖子,声音都止不住的打颤,“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想讨个说法而已……”
顾行舟蹙眉,“讨说法?”
男人默默叹了口气,对上顾行舟的视线,“能先给我解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