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南嘉就已经可以下床了,她路过船舱时看到了虚弱的黑八,挑着眉问:“晕船?”
黑八艰难的转了转眼珠,南嘉拉起他的一只手,不知捏到了哪个穴位,黑八地动山摇的喘了起来,吓得毛球都要亮武器了,下一秒,黑八竟然脸红脖子粗的停止了喘息,并且晃了晃大脑袋说:“不恶心了!卧槽,我以为我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
黑八的惊喜唤来了众人,全新的李卓霖面无表情的看着黑八被捏红的穴位,心里思绪飞快,再去看柳南嘉,那姑娘正在打量右灿,眼里的疑虑一闪而过,果然如右灿所说,这不是个绣花枕头!
“你会针灸吗?”罗震问。
“嗯,我爷爷总是颈椎疼,我就找老师傅学了一点”南嘉随口说道。
彼时正值半晚,和风日丽,刚出船舱右灿就被劈天盖地的晚霞震撼到了,他走到甲板上,极目远眺,内心汹涌着一种感情,天地之大,他之渺小,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总有她的方式治愈你。
某个睡不着的夜晚他也曾站在苍穹之下,望穿秋水般想要找点什么东西,哪怕是一颗星星也好,但是大自然有时候会表现的像个十足的bitch,竖着中指告诉你,去死吧!于是那种铺天盖地的孤独感会吞噬掉你所有的壁垒,他偶尔会有这种感觉,会不确定,他会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因为过于脆弱,于是,他在心里给自己搭建了一座小黑屋,企图把所有的不确定关进去,就像此刻,看着漫天霞光他觉得喉咙艰涩,他不知道他把自己这种感受讲出来,有没有人能懂,会不会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他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该怎么问?当很盛大时你会感觉到孤独吗?
“哇!该死的壮丽,这时候应该喝啤酒,有吗?”南嘉站在旁边伸了个懒腰。
“有,但是不建议你喝”右灿冷冷的说道。
“不觉得这种时候会很兴奋,兴奋的余味是悲伤吗?就得喝酒啊,不然,对得起此时此刻吗?”南嘉仿佛做了一个深呼吸,很爽快的样子。
右灿转过身去看她,霞光把她的侧脸勾勒的很诗意,像是一幅朦胧感的画作,就,很美!
黑八拿来了啤酒,南嘉像个小女生,欢呼雀跃的喝了一瓶后,倚着栏杆眺望远方,右灿眼睁睁看着她从动如脱兔到静如处子的转变,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心里不由的感慨到:很劫后余生啊!
“你笑什么?”南嘉不知何时转了过来,背靠大海,一手拿酒瓶,一手拢着发。
“没什么?你是什么样的猫?”右灿突然很好奇,想了想又接着问:“变回猫,还能看出你这么黑吗?”。
南嘉侧着脸,眼睛里有些散漫,忍不住笑了:“你没去过猫岛?还是太久没去了?”
右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南嘉顿了顿说道:“没有转换剂我变不回去的,转换剂现在管的可严了,哎,是不是很很丑?”
右灿有些诧异,不过也是一闪而过,喝了口酒淡淡的回了一句:“是不太好看!”
南嘉干瞪着眼睛,脖子都往前倾了一瞬,待确定了右灿说的内容后,整个人爽朗大笑起来:“你这个人,不能这样肤浅的,即使真肤浅也该装一装的,这是我们行走江湖的规矩,你不能这么讨厌的!”
右灿垂着眼眸笑了,又重新开了一瓶啤酒递过去,并且绅士的把空酒瓶拿了过来。
船舱里一个连着甲板的小玻璃窗前,挤得满满当当,毛球说:“老板怎么好这一款?他自己长得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怎能喜欢这种黑不溜秋的小壮丁!”
南嘉不是那种纤细的,即便刚从虚脱里恢复过来,依旧能看出她是有健身功底的,臀线和手臂线条还在。
“你懂个屁,她是晒伤了,等恢复过来绝对秒杀你,还有,什么叫小壮丁啊?你没看她的比例有多好吗?比你喜欢的那种硅胶假面不知道好看多少倍!”来自妮妮同志的正面抨击。
“他们俩能成吗?国师?”黑八蹲在最下面,看的最辛苦。
“我说了,叫我卓霖,李卓霖!”罗震奋力反驳。
“知道了,知道了,你说他们俩有戏吗?”黑八坚持不懈,撅着酸胀的臀部,坚持趴在吃瓜第一线!
“谁知道啊?不过小七看起来很开心!”罗震补充道。
“国师,你有点不称职!”黑八惋惜道。
“我不是国师!”
“你的人设应该是那种可以瞻望历史预知未来的啊,掐指一算就能看到天机的本事啊!”毛球附议。
“别听他们瞎说,什么年代了,我们要相信科学,科学是要智商的,智商和牛鬼蛇神能一路吗?智障!”妮妮愤愤不平的帮罗震说话。
“哎,英雄所见略同,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参差!”罗震傲娇道。
“国师,我们是猫!”妮妮提醒道。
罗震:“……,能叫我卓琳吗?”
“不能!”异口同声!
“为什么?”罗震痛心疾首,“作为一个团队这点共识都没有吗?”
“我们很有共识,是你非要另辟蹊径啊!国师!”黑八劝慰道。
“这样,等小七花前月下结束后,我们来问他,他说我叫什么,就叫什么,你们不许反驳,OK吗?”罗震准备垂死挣扎一番,毕竟自己好歹是个叔叔辈的,右灿应该会给这个面子。
甲板上,霞光已逝,星辰撒了满天,犹如华盖,令人神往,微风乍起,右灿打了个响指,南嘉有些朦胧的回过头来,微风吹起她的发丝,慵懒的不像样,右灿甚至觉得自己打破了这种宁静。
“睡吧,明早就到了!”右灿说。
“嗯,晚安!”南嘉笑笑,末了又补了一句:“乐极生悲时,有个人一起喝喝小酒,很不错!”
右灿愣在原地,想她说的四个字,乐极生悲,有意思。
八卦小组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丢盔卸甲的散乱了一船尾,罗震一听到动静,就揪着众人去找右灿给自己正名。
右灿悠哉的喝着啤酒,神色恬淡的看着大家说:“国师?为什么?”
“气质摆在那里啊!”毛球道。
右灿深思熟虑的看了看罗震,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国师好!”
国师:“……”
船到了码头,右灿立在船头,举目望去,记忆中的亭台楼阁在岁月的洗礼中蒙上了沧桑的味道,他闭上眼睛,声音,气味,扑面而来,右灿被尘封的记忆终于破土而出!
我回来了!
和右灿的五味杂陈不同,黑八他们三个则是满腔的兴奋,这对他们来说简直犹如朝圣,虽然国师反复跟他们讲过课,这里一切都和人类的社会一样,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但是耳闻不如一见,心情还是很彭拜的,相比国师就稳重了很多,那张精致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倒是南嘉令人挺费解的,叫了码头的警卫打了电话回家,就一直呆在船上等,右灿他们因为要和曾家核实货物也被耽搁在了船上。
“为什么?”右灿看着南嘉问。
“我觉得有人要害我,我越想越不对,还是谨慎点好!”南嘉坦然道。
右灿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一路也没听她多说过自己的事情,除了自报家门外,说实话,这个姑娘还是一张白纸。
柳家的人是跟着曾家人一起到的。
柳家是个年方五十的中年男人,应该是柳南嘉的父亲,柳韩生,曾家来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应该是曾家大儿子曾浩,等大家都彼此引荐过柳父自是又千恩万谢了一番。
关于住哪里又是费了些许波折,曾家自有安排的酒店,但是柳南嘉想带他们去住自己的私人别苑,不过,柳父觉得不妥,当着曾浩的面把话说的清楚:“他们还有生意要谈,南嘉不能搅扰,等他们生意谈好,我们再单独招待!”这话很有分寸,曾家人听的舒心,但是南嘉似乎还想争论被自己父亲冷声驳回了。
罗震看着南嘉气鼓鼓的包子脸有些不忍,上前劝阻到:“南嘉小姐,多谢盛情,等我们忙完,一定去叨扰!”
两方都表了态,曾浩也出来客气道:“住哪里还是听客人的,既然是救了南嘉妹妹的我们当然也是要感激不尽的!”
右灿开口道:“还是住以往的酒店吧!”,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搬行李的时候妮妮还跟黑八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是个仙气飘飘的道场,原来就是走亲戚啊!诶,打赌他们有没有手机?我堵二十块!”
“我四十,买他们没有!一个个说话老气横秋的,估计只是穿的比较现代而已!”毛球插了一嘴。
“我五十,买他们有,不仅有并且和咱们那一样,啥都不缺!”黑八胸有成竹。
“国师,国师,你来不来?买定离手,快快快!”妮妮催促道。
“你脑子有坑吧,喊国师来,国师诶,能掐会算是其一,人家是这里的一份子,搞毛啊!”黑八叫嚣了起来。
“行,就咱们仨!”妮妮手脚麻利的收好了钱,被罗震撇了一眼,评价道:“玩物丧志!”
黑八和毛球留在船上,妮妮则跟着罗震和右灿入住了酒店,等大家都打点好,各自去了以后,右灿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他好像昨天才离去,一切都恍如昨日,母亲还好吗?这也是他长久以来从来不敢想的人,他怕自己只要一往那方面想,自己就先崩溃了,今晚注定无眠了,他拿了外套准备去看看猫岛的夜景。
猫岛四季如春,晚上稍有凉意,不过一件外套足以,右灿插着兜,漫步在酒店楼下的小路上,没记错的话,这附近有一座植物园,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他们去过,那时候的右灿大概没料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会以此种心情再想去看看。
正走着,他感觉有台车一直跟着他,于是站定,等着车子跟上来。
“你不怕是坏人吗?”南嘉探出头来问。
右灿回头看了一眼,微微张着嘴,有些不确定的问:“南嘉?”
南嘉回应了一串爽朗的笑声:“怎么了?不认识啦?”
“嗯,除了声音,你这是回炉重造了吗?”右灿站的笔直,还是惊叹不已,惊叹的倒不是她恢复的速度,而是像妮妮说的,她的确很漂亮,南嘉不属于柔美系,她长得英气逼人,眉宇间都是性格,他有些看愣了,如果是这张脸陪他一起看夕阳,心境是不是会更荡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