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灿冷漠的听完韩国政的话,很久没有再吱声,他厌烦透了这种置身漩涡里的感觉,不受控制,永远在随波逐流,但他本身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韩国政陈述完没得到回应,扶着栏杆的手又垂了下去,他郑重的看着右灿说:“你的父亲是殉道者,不仅仅是牺牲者,他的精神很伟大,我就是被他触动的,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接手这件事,在生命的长河里其实追根到底是没什么意义的,就像猫族毁灭对整个宇宙来说其实意义不大的,我不是贪生者,你父亲也不是,曾经我们也是这样站着聊过天,只不过拧着眉头生气的那个是我,我那时说没有意义,你父亲点了点头说,是的,很多事情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对于还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人来说是有意义的,还有孩童,那些还没有机会认识这个世界的人是有意义的,还有像你这样的还没真正见识过惨烈的人或许也是有意义的,你懂吗?”、
又是大段时间的沉默,右灿由满脸戾气渐渐的平和了下来,最近他越来越发现,每当自己的情绪像火山一样要喷发的时候,沉默和时间都能让他安静下来,他开始跟自己的情绪作斗争,激烈的,低沉的,他都在极力克制,整个人都换了一种气质,昨天碰到姚楠还说到这件事,姚楠说右灿平和了许多,右灿当时笑问:“是老了吗?”
姚楠不置可否,抿了嘴唇说:“你以前总是有些着急,虽然不说,但是眼睛里都有,最近没那么着急了。”
右灿说姚楠自从当了父亲以后人就变得哲学了起来,打着岔的略过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右灿想到了这一点,可能仅仅是因为刚才还想拔腿暴走的他,此刻静了下来。
韩国政一副沧桑模样,凭栏悲春秋的架势,右灿站的笔直,轻轻咳了一声,算是打破僵局,韩国政转过头来看他,两人对了一眼,右灿满眼的无畏和执拗,只是没有怒火了
“最后谈一次,把所有隐瞒我的,我不管你什么隐情,不管是埋的长线,还是临时起意的计划,统统告诉我,如果我在局里了,起码让我知道风向,我不想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跟着他们瞎转!时不时都要做着震惊的准备”右灿平静的说道。
韩国政仿佛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眼角甚至弯出了一个柔软的弧度,对着右灿郑重的点了点头。
韩国政带他去了自己的地下书房,那里有他毕生的心血,汇聚了他所有的谋划和轨迹,在这里韩国政把自己的这些年大大方方的呈现给他看。
也是在这里,右灿知道了,他仅仅是白鼠N号,他们不光准备了他一个,还有备用选手,无疑,右灿是最成功的,右灿一直以为他们单枪匹马,势单力薄的,很多计划都是随波逐流的,在那个地下室里,他真正见识到了他们的训练有素和严谨,这是一群崇高的人,支撑他们的不是任何欲望,仅仅是信仰,维护族类的信仰。
韩国政的初衷只是想安抚右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在那个地下室里呆了两天后,右灿整个人都变了,有时候成长就是一瞬间的!
另一边的南嘉最近和柳子涵走的很近,她似乎并不介意在柳子涵面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相反,越是强大的人越会利用自己的恐惧,这点,柳子涵还是很叹服的,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默念,不愧是老头子亲手教出来的!
其实在很多方面柳家的两个女子是很相似的,南嘉的成长过程里几乎没有柳子涵的痕迹,但血缘上的神奇力量,让她们在成年以后,稍微走动了几次后就快速的熟络了起来,关于给对方的评价,两人都发生了变化。
在南嘉的眼里,柳子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浓的侠客情怀,她其实挺世俗的,一个一边世俗一边侠客的矛盾体,会凌驾尘埃上,也能融进尘埃里。
在柳子涵眼里的南嘉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漠无情,几次简单的接触,柳子涵发现,这个老练的小姑娘身上还有童真的一面,确切的不能说是童真,但那点其实很可爱。
两个都从半空中慢慢落了地,除去那些花里胡哨的虚伪,柳家的两名优秀女性决定坦然相对。
南嘉觉得,毕竟都留着柳枕的血,斗来斗去,血亲始终最牢靠,这也是柳枕从小给她灌输的家族理念,被相同理念教导出来的柳子涵也是这么认为的,归根结底,她们是同一套价值体系教育出来的小孩儿,假以时日总要殊途同归的,这点两人都不惊讶。
南嘉毫不避讳的提拔了柳子涵,她现在作为岛主副手顺理成章的天天围着南嘉转。
猫岛上的势力像藤蔓各有各的依附,不管他们面对的是谁,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准备好,生灵使者还是现身了,而且是昭告天下的那种。
自猫岛成立以来,生灵使者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的一次还是吴瑞灭门案,再前在数一次的话是猫狗大战,总之在猫岛,生灵使者等于天煞孤星,是不好的预兆!
不管猫岛如何定义生灵使者,南嘉作为岛主都要好好接待,这毕竟是上级领导,这两天,她都在忙这件事,因为了有了副手,右灿就被解放了出来,所以南嘉还是忙的,右灿却开始闲了下来,右灿明面上一闲,暗地里就会更忙。
右灿是悄悄回到人类社会的,韩国政用了点法术,把毛球变成了右灿的样子,一边说他最近身体有痒需要休养,必要出现的场合也是静默无声的,别的人都以为他是受了南嘉冷落才这副样子,对他的关注点渐渐没那么浓了。
右灿回人类社会只有一件事,暗杀,这是韩国政给他的命令,当然还有一份名单。
右灿在那张名单上看到了已经变成灰色的左宁的名字,他心里惨烈的苦笑了一下,那天在韩国政的地下室里,他已经亲眼见过了左宁对他的所作所为,他如果不是想把右灿身上的法术转移到他身上,兴许还不会患病,就是转换的过程中触发了感染,他整个的免疫系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甚至还看了一段录像,那上面,左宁已经很虚弱了,他苍白者一张脸,穿着无菌防护服,一双渴望的眼睛看着科研人员,他声嘶力竭的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把那只猫的命换给我!而那时,右灿正趴在一墙之隔的休息室里,满心糟乱的等着自己的主人。
也是那时起,罗震才对左宁下了药,渐渐控制了他的神志。
右灿默默闭了下眼睛,前尘往事只是前尘往事,他不能被那些东西牵着鼻子走,他明白自己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