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早晨是少有的晴朗和煦,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玻璃窗上,仿佛给医院外墙涂上了一层金色。
“丫头,逢场作戏,和真心实意,你要分得清楚。”他不知何是醒了,坐在病床边,垂眸瞧着她已经沉睡的脸庞,带着半声气息的嗓音轻声道,柔眸之中藏着万般深情。
这小妮子,平日里面若冰山,语气强硬,睡着的时候竟还有些乖巧可爱,像是一只缩在被窝里的小兔子,偶尔用嘴吐着气,显得有些呆愣。
独孤看得有些痴了,连护士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护士识趣地敲了敲门板。
独孤这才发现了来人,又将修长的食指抵在唇上,浅浅笑道,“嘘~~”
护士点了点头,轻悄悄走到独孤身边,将报告递给他,弯腰小声道,“这些药物去一楼购买,是有帮助孕妇促进子宫复旧的,另外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吃东西了,饮食尽量清淡营养......”
他拿着报告,认真听着护士的嘱托,时不时还在嘴里重复着护士的话语。
护士看着他那份从未见过的认真,暖心笑了笑,“拍戏背台词都没有这么认真吧。”
独孤不好意思笑了笑,“她身体不好,意外可不能再有下次,这次要把身体养好。”
“原来网络上说得都是真的,你还真是个护妻狂魔!”护士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一些。
“嘘!”他连忙站起来提醒道,又指了指仍在熟睡的她。
护士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嘴,用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自己离开。
独孤亲和一笑,点了点头。
护士走后,他又看了看药理单子,蹑手蹑脚地拉上了窗帘,走出病房门,又将房门轻轻安上。
他边走下楼梯,边打着电话,“导演,我大概要请假三周左右。若若出意外了......”
他边看着单子,边和导演据理力争道。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我要去取药了。”他到了一楼,四处张望着,找到了取药点,便敷衍着挂了导演的电话。
清晨的住院部一楼,往往是最嘈杂的地方,这是家三甲公立医院,若若出事的时候考虑不了这么多,选了家最近的医院就火速赶了过去。
这里进进出出着形形色色的人,大多都是面带愁容,或是一脸茫然,在各个分部里忙碌得不知所措。
这是大部分公立医院的现状。
他老实地站在人群里排队,戴着口罩和墨镜,穿着黑色长款运动服,亚麻色的头发凌乱,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可与生俱来的出众气质,还是为他吸引来了众人时不时回头看的目光。
独孤倒也见怪不怪了,边拿着手机查着“孕妇流产后的注意事项”,边又开始仔细研究着医生开的药理单子。
在他看来,似乎过于简单了些,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很快,轮到他了,他摘下口罩,露出半个俊脸,将单子递给护士,是个年龄偏上的中年阿姨,便随口问道,“姐姐你看看,是不是还需要加一些补药啊......”
没办法,这一块确实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护士看他有些眼熟,多看了几眼,又接过单子看了看,“能用的都给你标了,你需要不要的话,左转去外面中药坊问一问。”
护士又打量了他一番,转身去取药,隔壁的几个护士也都把目光转移了过来,看着独孤皓翾,好奇问道,“你是不是明星啊?好眼熟的感觉。”
独孤戴着墨镜,透过墨色观察着局势,抿着唇摇了摇头,压着嗓子回答,“不是...可能长得比较像吧...”
“哦...这样啊...”护士们半信半疑。
那个年长的护士已经取药回来,将药品打包递给他,“这边支付一下费用。”
“好的。”他按着程序付好费用,“谢谢哈。”
他欲要离开。
“对了。”护士叫住他。
“什么事?”
“孕妇流产后两周不要有性生活,刚才的那个护士忘记和你交代了。”年长的护士嗓门有些大,大得周围三四个排队的人,包括药房里的所有护士,都听得见。
独孤脑子一懵,每个人都拿着一种看着动物园里动物的表情看着他,有的还带了些鄙夷的颜色,他顿时感觉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啊...好...我知道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找个洞,钻进去......
幸好...没人认出他来...
他低了低头,走出排队的队伍,打算默默离开......
谁知侧边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与他一般高,跳起来跨住了他的肩膀,略微有些兴奋道,“皓翾同志!找你半天!在楼下取药啊!我还上去看了看兮若呢,她醒了都,你快去!”
刚才那些人,又瞬时将目光转移道两个跨在一起的男人身上。
“皓翾?独孤皓翾?”
“好像是独孤皓翾?”
“夏兮若流产了?”
“夏兮若怀孕了?”
“孩子是打掉的还是意外啊?”
一时间,细碎的讨论声在两人旁边炸开了锅,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立刻马上,把杨迹按在地上揍一顿...
独孤的俊脸立刻阴沉了下来,把口罩戴好,没有理会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
杨迹反应迟钝,这会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追上去道歉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多嘴了多嘴了!”
他叹了口气,十几年了,他这种行为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己也只能默默受着......
“要你买的东西你买了没有?”独孤带着杨迹走上楼梯,回归本来的正题。
杨迹晃了晃自己左手提着的精贵的礼盒,得意道,“买了!买了!哥们够意思吧!”
他摘掉了墨镜,幽冷的异眸之中竟然携了一丝笑意,“是我给你发的那个款式么?”
杨迹拍了拍礼盒表面,胸有成竹道,“那可不嘛!”
他们两个同时迈着修长的大腿,三层阶梯跨成一步走着,动作默契的一致。
“人都到了没有?”
“清濯和嫣然在路上了吧,从剧组偷溜出来的,理解一下!”
“行。”他的眼里又添了几分坚定,口罩因为脸部笑容鼓起的肌肉动了动。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干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杨迹有些愣头愣脑的。
“我要求婚。”他摘下口罩喘着气,口罩下的那副皮相变得温柔极了,就似那笼着雾隔着烟似的,蓝紫色的眸光很淡,像是江南烟雨中稀有的晚霞之色,惊艳却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