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扯嘴一笑,一股说不尽的寒凉,脸色苍白得骇人,“大概,是我疯了吧。”
声音微弱,轻飘飘地荡在空中,下一秒就消失了在了众人耳畔。
外头闷雷滚滚,屋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独孤半摒着呼气,情绪被强压而下,横眉冷对,“所以,你至今连一句像样的解释也没,是么。”
林烈看着她,冷傲的面容上似乎被一层薄薄的落寞所笼罩,他猜不透了,猜不透此刻她在想些什么,猜不透她该回答什么,“事情不是这样的......”
也罢,让自己做那个牵线的人,或许......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看到的,我看到的,都是事实。”她收敛住了落寞,打断了林烈的话,语气强硬,话锋狠厉,“你只字不提,我视若无睹。那请你,也不要在我这强求解释。”
她见到他怔怔站着,没有回答,又道,“比起我,你身后的那个女人,更适合站在你身边,不是吗?”
她眉眼低垂而下,脑中空白,只觉胸口传来一阵透心的凉意,痛得她泪花在眼里闪烁。
我能带给你的,一直只有累赘和伤害,不是吗......
冷白灯光之下,他挺了挺自己些许瑟索的脊背,俊脸上多了好些寥落伤怀之色,先前的愤怒、暴躁,在一瞬之间,烟消云散了,“你...你什么意思?”
“我们,大家,都冷静冷静吧。”她盯着地面,瓷砖倒映着的他的身影,模糊不清......
时间好像禁止住一般,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仅仅回荡着他有些节奏紊乱的喘息声。
半响,他阖了眼,不在对她的面部变化有任何企盼,微微失了血色的唇张合着,“行,都行。”
连吵架你都是这样冷硬,像极了你当初还未爱上我时的模样......
不知何是,外头的雨开始稍稍减少,雷声也消失不见了,留着还在肆意吹刮的冷风,将街上的树枝吹得乱颤,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独孤带着唐青离开了。
留下了林烈和夏兮若。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走后,她就像一颗泄了气的气球,倏忽之间,便摊坐到了椅子上,四肢无力地直直垂着,眼神空洞地盯着空荡荡的门口,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还是那样平淡冷漠。
“你刚才...大可不必那样做...”林烈没有坐下,依旧站在原地,不解地看向她,“按照独孤的性格而言,他这般忍耐地对你,已经是极限了,你何必火上浇油呢......”
她倚坐着,下腹传来一阵痛楚,她蹙了蹙眉,“我只会连累他,什么都帮不了。可唐青不一样,现在是他事业的上升期......”
“所以,你就想着把他推开吗?”林烈苦笑,原来她与自己爱人的方式如出一辙。
若是自己连累到了对方,或者在对方困难之时无能为力,索性放手,因为他们值得更好的......
她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怎么舍得推开呢......
不过是自己在逃避罢了。
下腹又传来了阵阵抽搐,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猛烈,似有大火在里头无尽地焚烧,“嘶...”
她意识到不对,嘴里虚弱地低喃着什么。
林烈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孩子...我的孩子...”她的双手把在椅子边上,两腿无力,整个人向下滑去。
“什么?什么孩子?”林烈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向前扶住她,声调又提了一提,意图询问清楚状况。
“我的肚子......叫医生去...快叫医生...”她已经冷汗直冒,声音颤抖着,却在尽力让自己的话语清晰,“先叫医生...”
林烈分不清状况,手足无措,“好、好、马上!”
他连忙起身,冲出了病房。
夏兮若失去了扶力,整个人滑倒在了地上,小腹的阵痛感愈加剧烈,痛到全身麻木,就连呼吸都会让小腹里的剧痛加上三分。她的脑袋垂在桌脚边上,身体已没有余力去支撑自己,如烂泥般瘫痪在墙角里。
她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视觉之中的景象开始失去原本的模样,变得扭曲,墙顶散射而下的白光也在她眼中出现了光圈,光圈渐渐放大,遮盖住了其他的景象,充斥着她整个视线。
混沌之中,她只能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急促而错乱。
定睛向门外看去。
那个男人,着急忙慌地朝自己跑来,直直跪到了自己眼前,惶恐不安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恍惚了,是“兮若”。
还是“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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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若姐这样的态度,是谁都没有想到了,你别太放在心上啊......”唐青坐在副驾驶位上,担忧地安慰着。她睁着双大眼看那个趴在方向盘上沉默的男人,眼中居然还有些许淡淡的笑意。
独孤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
“可能是你平时对兮若姐太好了吧,所以她才会有些骄纵的。”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爸爸就说,如果一直对一个人毫无底线的付出,她就会变得骄纵无理......”
她的话语微弱,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相处最好的方式,应该是相互付出才是啊......”
他坐了起来,快速启动了车子,半睁着凤眸注视着前方的道路,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唐青侧了侧身子,半靠在副驾驶座的枕头上,说得头头是道,“就像我帮你,你也帮我一样啊。”
顿然,他用力地踩向刹车,车子直直停在了大马路上,唐青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向前倾去,她的额头直接撞在了前面的储物盒上,撞得她情不自禁叫了出来,“嘶,啊!”
他靠在座位上,半侧着身子,眼眸向下低垂,摆出一种睥睨的姿态,声音徒地透出森冷,“你说够了没有。”
“好痛...”她捂着额头,愁着张脸,被他一斥,不敢抬头。
后面已经想起了极为不耐烦的喇叭声。
他对这一切似乎都漠然置之,那双恍若星辰的凤眼,直勾勾盯着她,散着咄咄逼人的寒气,“我和她的事情,轮不到别人在这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