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萌萌醒过来时，偏头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外的易可。

　　她下床，怔了下，见窗外的易可看过来，连滚带爬的钻回了被窝。

　　臭易可，怎么没给她穿衣服！

　　易可将电话挂断，笑着进来，扒开她蒙着脑袋的被子。

　　“怎么了？”

　　“你……”柯萌萌蹬他一下：“你怎么不给我穿衣服？”

　　“抱着你好睡。”

　　易可伸手：“来，抱抱。”

　　柯萌萌顿了下，敏锐的觉察他情绪不对。

　　她没多问，伸手任易可将她扶起来抱住。

　　易可隔着被子抱她，吻了下她的侧脸：“我爸死了。”

　　柯萌萌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易可的爸怎么了，但终归与易可有关。

　　“在监狱。”易可平铺直叙，但柯萌萌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怅然和迷茫：“我送进去的。”

　　“易可……”柯萌萌想看他，易可叹了口气：“早知道他这么容易就死了，我不该送他进去的。”

　　好像失去了目标，他自小就是要报仇，现在彻底结束了，他不适应，仿佛空了一块。

　　而且……终归是他的亲人。

　　“要不，”柯萌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说：“我陪你去看看吧。”

　　“不去。”易可：“太脏太乱，会吓到你。”

　　他看了他的死相，很惨，被同屋的犯人折磨死的。

　　毕竟是个相貌不错的男人。

　　“我不害怕。”柯萌萌：“真的。”

　　“嗯……”易可笑：“陪我……去看看你未来的婆婆吧。”

　　柯萌萌是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易可以为她不想，正要说不用了，柯萌萌：“好啊。”

　　“去看看我未来的婆婆。”

　　她应答的干脆，声音带着笑，多了点温柔。

　　易可看她带着笑的眼睛，轻吻她的额头。

　　“谢谢萌萌。”

　　“快去给我拿衣服！”柯萌萌又踹他一脚：“我要乖一点的，严肃一点的，温柔一点的，讨人喜欢一点的。”

　　“这么多要求啊？”

　　“见婆婆要重视，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柯萌萌想着偶像剧里的那些婆婆，说：“万一婆婆不喜欢我，我可就要离开你了。”

　　“不会。”

　　易可顺手要拿吊带裙，被柯萌萌说不行。

　　百褶裙，也不行。

　　背带裙，还不行。

　　最后易可从角落里翻出了一件柯萌萌不喜欢的衬衣半长裙，衬衣的领口是娃娃领，长度到了小腿，唯一特殊的设计就是腰后那一点的镂空。

　　她在夏天很少捂得这么严实。

　　易可看着她换好，搂住她的腰：“不用委屈自己，不喜欢的就不穿。”

　　“没。”柯萌萌拿了一个配套的包：“我觉得还成。”

　　白色寡淡，但配上她的红色长发确实挺好看。

　　只是少了可爱，多了文静。

　　“萌萌。”易可见她紧张：“我妈会喜欢你，你这么好。”

　　“不一定。”

　　柯萌萌拉着他朝外走，这才看到屋外的天已经灰了下来。

　　易可怕饿着她，先带她去吃饭。

　　到墓地时，天彻底黑了下来，柯萌萌跟着易可上台阶，最后停在一个长相温柔的女人碑前，昏黄的灯光打下。

　　照片上的人很漂亮，但是与易可并不像。

　　察觉到柯萌萌的疑惑，易可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像我爸。”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

　　他更像那个在死前从未喊过的爸。

　　柯萌萌：“不像。”

　　她牵住他的手：“你比他好一万倍。”

　　易可笑着看她，随后半蹲下，擦了擦碑前，将手中的紫色鸢尾放下。

　　“妈，这是萌萌，我跟您说过的。”

　　柯萌萌提了下裙摆学着他蹲下，将手中一撮白绣球放到鸢尾旁：“阿姨，我叫柯萌萌。”

　　一声乖巧的阿姨，易可心里有些空落。

　　“我……”柯萌萌握住易可的手：“阿姨，我是易可的女朋友。”

　　易可睫毛颤了下，偏头，对上了柯萌萌笑盈盈的视线。

　　“我很喜欢易可，可以将他托付给我吗？”

　　似是身份对调，但实则是柯萌萌意识到，易可也有脆弱的时候。

　　易可总做她的靠山，那她站在前面也想为他挡一些烦忧。

　　易可眼底有了笑意，撑着下巴看她。

　　柯萌萌抿唇，有些害羞的保证：“阿姨，我不会欺负他。”

　　“我还会给他分我的所有东西。”

　　柯萌萌被易可看着有点心虚，补了一句：“虽然都是易可给我买的。”

　　易可笑出了声，碑上温柔的女人眼里的笑意仿佛也多了些。

　　柯萌萌朝前怼了怼花朵：“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就改口了。”

　　“同意。”易可回答：“我妈特别同意，这么好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闭嘴。”

　　柯萌萌瞪他，想到刚刚说的不会欺负易可又消了气焰。

　　“那什么……”刚刚叫婆婆还顺嘴的柯萌萌在面前有点难以启齿。

　　易可看出她的别扭，拉着她起身：“等准备了改口费再叫。”

　　“啊？”

　　易可手搭在她脖颈上：“妈，我们改天再来看您，今天太晚了，明天还要去学校。”

　　他定定的站了几秒，牵着柯萌萌离开。

　　很满足，原本的怅然和迷茫消散，他的未来还有她。

　　方向是她，目标是她，动力是她，希望是她。

　　“易可，你说的改口费是什么？”

　　柯萌萌没听说过这个，易可将她拥进怀里，温声解释，柯萌萌懂了个差不多，原来结婚这么麻烦。

　　不过他们还有两年才能结婚，所以……

　　好像哪里不对。

　　“易可。”柯萌萌晃了晃手：“你多大来着？”

　　“十九。”

　　易可说完，看向她。

　　柯萌萌竖起三个手指。

　　“三年，两年的话你的年龄不到。”

　　就是她二十的时候，他不能娶她。

　　易可难得的沉默，将她手指按下。

　　“好长时间。”

　　“没办法。”

　　柯萌萌眼珠转了转，三年也好，她需要好好准备，因为中午的时候那一下太疼了。

　　好奇心全没了。

　　第一次，好像，应该，大概率会很疼。

　　而易可则在思索怎么能不等那么久。

　　柯萌萌每一次关于未来的话都让他患得患失。

　　“我们可以先办婚礼。”

　　易可站定在银杏树下，看她：“随时都行，不一定非要等法定年龄，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

　　“啊？”

　　柯萌萌傻愣愣的，他怎么这么急？

　　“易可。”柯萌萌小碎步向前抱住他：“我觉得不用太急，大学毕业结婚刚刚好。”

　　“太晚了。”易可搂住她的腰：“要是可以，我现在就想把你娶回家。”

　　“我就在你家啊，不是，我就在你给我买的家里啊。”

　　“萌萌不想嫁吗？”

　　易可低头看她，柯萌萌抿唇，不想说只是因为那个原因……

　　太丢人了。

　　“我……”

　　“为什么？”

　　易可见她犹豫：“我可以给你最好的婚礼，你想要的所有都能捧到你面前，不需要……”

　　“不是。”柯萌萌见他急了，对上他的视线后又躲闪着避开：“我……”

　　“是那个会疼。”

　　易可挑眉。

　　柯萌萌以为他没听懂，踮着脚靠近他的耳朵，小声说：“就第一次，太疼了。”

　　易可看她几秒，靠近她的耳朵，小声说了几个字。

　　柯萌萌思考许久，脸瞬间爆红。

　　她抬脚要踹，易可笑着避，拉了下她的手腕朝前跑。

　　“哎，易可！”

　　柯萌萌一边吼他，一边打他，两人将影子落在了身后，脚下是银杏叶，前方是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