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过往
月亮穿过云层一点点的挂到了中央,人流从体育场朝外涌,走到大路才四散开来。
梧桐树下走着的柯萌萌肩上披着易可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外套,整个人被衬的更加娇小。
她无精打采的将兔耳朵拿下来,拎在手里,凉风习习吹乱了秀发。
因为一场架子鼓表演,找车的路上总有人拍她,但柯萌萌早已困得睁不开眼,只知道被易可拉着向前,根本没留意到。
最后,易可见她实在困得厉害,打了个电话,不过两分钟,一辆黑色保时捷车停在他们二人面前。
车窗打开,凶神恶煞的脸露出,正要招呼,易可示意他闭嘴,随即带着柯萌萌坐了进去。
“易可,我明天考试会不会迟到?”
柯萌萌迟来的想到考试,话轻飘飘的,含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撒娇意味。
易可笑着将她的脑袋放到自己肩上:“明天我叫你,不会迟到,睡吧。”
“哦。”
柯萌萌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胳膊穿过他的臂弯,如愿以偿的闭上眼。
待柯萌萌气息彻底平稳,易可单手捂住柯萌萌的耳朵,脸上表情淡了。
“阿木,我说摄像扫过我便好,为什么会定在她身上?”
“抱歉易少,后台出了点状况。”阿木攥紧方向盘,有些忐忑:“陆总因为陆老夫人的缘故清了后台的人,咱们的人被清出去了。”
“陆鹤洲?”
易可微皱了下眉,想到演唱会开始时一人来找陆鹤洲,当时他在回信息没留意,但好像确实有老夫人三个字。
“是。”
易可静默几秒,偏头看柯萌萌,眉头渐渐松了。
他温柔的拨开挡着她脸的发丝,看她觉出痒挠了挠,扬起嘴角。
暴露了便暴露了,于他而言也不是坏事。
既在这紧要关头摆脱了他这个浑戾爱玩的私生子的嫌疑,又……满足了他的私心。
将她提前圈在自己地盘的私心。
阿木见他真的没怪罪,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后背沁出了汗。
幸好,柯小姐在……
车缓停在距离不远的酒店门前,易可见柯萌萌睡得熟,推开车门抱她出去,明明是第一次抱她,柯萌萌却好似习惯一般,搂住了他的脖颈,窝在他胸膛睡的香甜。
易可手紧了紧,他从未与女孩子这般接触过,柯萌萌亲昵的动作勾的他心神微荡。
但……现在还不行,不管怎样柯萌萌不点头,他都不会碰她。
这样美好的人儿值得他等。
他踏进酒店大门,看到迎面而来的人避开了步子。
陆鹤洲黑色西装上满是褶皱,袖口上是明晃晃的血迹。
在经过易可时,脚步不明显的定了下,随后接着朝前。
不把害她的罪魁祸首处理掉,他没脸见她。
残留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飘进柯萌萌鼻尖,柯萌萌不太安稳的动了动脚。
易可将她抱的紧了些,按下电梯后回头,看到外面的车闪下灯光冲出,好似目标极其明确。
耳边在这时响起闲聊,服务员小声谈论着她们的老板陆鹤洲好似颓唐了许多,就这么两三个小时的功夫鬓角有了几根白发。
易可想起刚才陆鹤洲的模样,确实与之前总提不起劲头的样子不同,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全靠一口气撑着。
“不要……”
柯萌萌闷声闷气的呓语,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没能听清她的话,低头看到她皱着的小脸,便以为她被抱着睡的不舒服。
电梯门开的瞬间,易可大步踏进去,手上抱的愈发小心,如待珍宝,生怕她在自己怀里难受亦或者一丁点的不开心。
……
陆家老宅沉睡在半山腰,在黑暗和树林的笼罩下格外阴森,月光找不进一丝光亮。
一排车急停在黑暗的门前,刹车声刺耳,车内星星点点的红色应声而灭,打开的车窗飘出一缕缕的白烟。
陆鹤洲率先跨出车门,指尖松松拎着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铁门被按下密码自动打开,佣人按亮门口的灯,看着陆鹤洲来势汹汹却没意识到不对。
以往陆鹤洲对陆正还算尊重,因为陆正对外一直以来都是令人敬重的人物。
令人敬重……
陆鹤洲动了动手指,身后的保镖并立两旁,除了于河,都没跟着进去。
他要亲手为她报仇。
宅子内的灯迟来的亮起,运筹帷幄的陆正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孙子会在大半夜来找他报仇。
他身着睡衣,披了件衣服从楼上下去,满头白发却精神饱满,身后跟着微弯着腰的管家,脸上习惯性的挂着得体的笑。
陆正看着陆鹤洲走到近前,刚好踏下最后一层阶梯。
“鹤洲,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柯萌萌。”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带着缱绻自责悔恨心疼,许许多多情绪杂糅在一起,组成了他们十年的朝夕与共与四年的苦痛分离。
当年陆鹤洲将八岁的柯萌萌捡回家,把她护的极严,从未与任何人提过她的存在,怕的便是在自己根基未稳时家里人为难她,直到柯萌萌离开前他都以为护住了她。
可……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家里的抑郁症药物,她艰难挣扎下记录的日记,都在诉说他母亲对她的胁迫,而已经如此痛苦的她还在十八岁生日当晚目睹了“他”与联姻对象上床,雪上加霜。
因此这四年来,他坚定的以为她那晚会离开是对他失望了,谁知……她根本就没不辞而别。
过往被扒开,那么多人来往其中却只余一个遍体鳞伤的柯萌萌。
“柯萌萌?”陆正拄着拐杖坐到沙发上:“找到她了?”
他扫过陆鹤洲颓废的样子,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但……
她的记忆应该不在了,那段录像他在四年前便看过而且已经销毁了,难道他找到了?
陆鹤洲嘴角噙了抹笑,嗜血一般,两人对视,电光火石刹那而过,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自己所想,不言而喻。
“哎……”陆正率先开口,端着管家倒的杯茶喝了一口:“当年的事我也没办法,公司动荡,需要一个没有软肋的接班人,也需要一个成长极其迅速的掌舵人。”